从科学角度看，帝王蝶已濒临灭绝。那么为什么它还没有受到法律保护呢？

过去几十年来，标志性的迁徙型帝王蝶过得并不好。虽然帝王蝶的数量每年都会有所不同，但落基山脉东西两侧的种群总体上长期呈下降趋势，以至于保护生物学家和蝴蝶爱好者都担心帝王蝶的生存。然而，尽管帝王蝶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但美国联邦政府并未将其纳入保护范围。

然而，全球濒危物种保护领域的权威专家却不同意这一观点。经过两年的评估，国际自然保护联盟 (IUCN) 上个月将帝王蝶列入该组织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的“濒危”物种名单。

“这是国际科学机构在研究了所有数据后做出的评估，结果显示帝王蝶濒临灭绝，”帝王蝶生物学和保护专家、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植物园园长凯伦·奥伯豪泽 (Karen Oberhauser) 说道。“这意味着帝王蝶的数量将大幅下降，无法恢复。”

换句话说，帝王蝶可能面临灭绝的危险。研究人员报告称，珍贵的马利筋栖息地的破坏以及气候变化是帝王蝶生存的主要威胁，国际自然保护联盟表示，过去十年间，帝王蝶的数量下降了 22% 至 72%。这种身着鲜艳条纹的昆虫在加拿大和美国的繁殖地产卵并以马利筋为食。在飞行 3,000 英里后，西部帝王蝶亚种在加州海岸过冬，而东部帝王蝶亚种则向南迁徙到墨西哥。奥伯豪泽说，帝王蝶种群的“风向标”是每年有多少只蝴蝶能到达过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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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伯豪瑟和 IUCN 的科学家希望这一指定能促使公众，甚至是政策制定者，认识到帝王蝶现状的紧迫性。然而，将一个物种移入 IUCN 红色名录并不意味着启动联邦保护措施。“这纯粹是一个科学指定，”帮助起草 IUCN 评估的奥伯豪瑟说。“它没有任何法律要求。”

帝王蝶独特的迁徙生活方式给保护工作带来了难题。加拿大、墨西哥和美国各自都有独立的野生动物机构​​和程序来确定某个物种是否应该受到联邦保护。奥伯豪泽说，虽然某些地区和州（如加利福尼亚）有专门针对帝王蝶的立法，但保护措施是“零碎的”和不完善的。墨西哥确实在联邦政府保护蝴蝶和它们过冬的生物保护区。在加拿大，濒危野生动物状况委员会已将该物种视为濒危物种，但仍未根据《濒危物种法》对其进行保护。同样，根据《濒危物种法》制定恢复工作并审查候选动植物的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 (USFWS) 也没有将帝王蝶列为濒危物种。

虽然 IUCN 红色名录是经过科学审查的，但它与各个国家制定的受威胁和濒危物种名单是分开的。密歇根大学研究迁徙帝王蝶遗传学和进化的 Delbert André Green II 表示，这可能会引起公众的困惑。

“这甚至可能引起一点恐慌，因为现在人们可能会认为这是《濒危物种法》规定的‘濒危’物种，但事实并非如此，”格林说。“与《濒危物种法》相比，国际自然保护联盟认定的濒危物种要多得多，因此帝王蝶并不是唯一处于这种境地的物种。”

目前，美国有 1,300 多种物种被列为濒危或受威胁物种，而 IUCN 红色名录中的物种则超过 147,500 种。该机构发言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大众科学》 ，该机构已获悉 IUCN 的决定，并进一步表示“此举并不构成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濒危物种法案 (ESA) 的列入决定。”

几年前，这一决定就已摆上台面。2013 年，在帝王蝶向南迁徙后，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墨西哥分会 (WWF-Mexico) 报告称，在墨西哥越冬地，帝王蝶的栖息地缩减到令人震惊的 2.94 英亩森林面积，比上一季减少了 59%，是 20 年来覆盖面积最低的一年。“那一年，警钟敲响了，”格林说。“数量急剧下降，低于预期。”公众向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提交了请愿书，促使该机构的生物学家启动了一项为期六年的评估，以确定帝王蝶是否应该列入名单。

2020 年 12 月，联邦官员认定帝王蝶“有理由但被其他面临更大风险的更高优先级物种排除在外”，并将其作为濒危物种候选物种搁置。“他们说帝王蝶受到威胁，但还有很多物种的处境比帝王蝶更糟糕，”奥伯豪泽说。“我认为最初的想法是，这似乎是一个审慎的决定，尽管有些群体可能希望将其全面列为受威胁物种。”

奥伯豪瑟说，在美国，《濒危物种法案》是恢复濒危动植物的最有力措施之一，也是制定保护措施以保护环境的措施之一。“一旦一个物种被列入名单，就意味着它的栖息地必须得到保护，”她说。“在我看来，该法案是最重要的环境立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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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候选物种，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的生物学家将每年监测迁徙帝王蝶的状况。该机构的发言人表示，如果在重新评估时仍需要法律保护，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打算在 2024 财年提议将帝王蝶列入名单”。虽然 IUCN 红色名录可能没有任何法律影响力，但格林认为它仍可能对美国政府的下一步行动产生影响。

然而，格林解释说，官方保护措施可能会使移除或干扰帝王蝶或其野生栖息地的行为成为非法行为。他补充说，这可能会影响到基层教育和恢复计划，这些计划在帝王蝶保护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研究团体和公众可能需要申请特别许可才能与帝王蝶进行身体接触。格林警告说，这可能会对一些当前的活动产生“彻底的寒蝉效应”。

“帝王蝶从 IUCN 红色名录中获得更多曝光度是件好事，但我们想确保不会无意间失去它们作为促进保护的重要典范，”他说。“这肯定是我们必须取得的平衡。”

虽然目前尚不清楚美国政府将如何找到这种平衡，但已经保护该物种的国家可以提供一些参考。“在墨西哥，未经联邦政府特别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捕杀帝王蝶，”世界自然基金会墨西哥分会帝王蝶专家、负责帝王蝶越冬地调查的爱德华多·伦登-萨利纳斯 (Eduardo Rendón-Salinas) 表示。“我们墨西哥各级政府都非常关注帝王蝶的迁徙和帝王蝶越冬问题。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特殊的话题，我们必须在这里保护它。”

了解气候、栖息地可用性和其他环境因素如何共同影响帝王蝶种群的稳定性也至关重要，因为帝王蝶种群确实会出现逐年波动。格林表示，确定偶尔波动的确切原因很棘手。“过去几年我们看到了一些意外情况。例如，最近加州的帝王蝶种群数量出现反弹，”他说。虽然西部亚种数量的增长并没有使数量接近历史水平，但它仍然引人注目且出乎意料。同样，根据世界自然基金会墨西哥分会最近领导的调查，在过去的越冬季节，墨西哥的东部帝王蝶数量也增加了 35%——这表明种群正在恢复。然而，鉴于数量仍呈下降趋势，专家们仍持谨慎态度。

格林说：“特别是在过去五年左右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试图更深入地了解导致这些趋势的确切原因。”

奥伯豪瑟说，自 1990 年代以来，农业除草剂导致的马利筋损失和越冬栖息地的森林砍伐是导致帝王蝶数量下降的主要原因。 （伦登-萨利纳斯指出，在墨西哥政府采取行动打击非法砍伐和保护帝王蝶之后，树冠覆盖率有所改善。）然而，近年来，气候变化给这两个种群带来了另一种压力。 在 2021 年发表在《自然生态与进化》杂志上的一项研究中，奥伯豪瑟、伦登-萨利纳斯和美国和墨西哥的一组科学家报告称，在 2004 年至 2018 年期间，美国繁殖季节的天气在决定越冬帝王蝶数量方面的重要性几乎是其他因素的七倍。

迁徙的两端也可能出现同样的情况。例如，墨西哥越冬地的一场暴风雪就能在一个季节内消灭 70% 到 80% 的东部种群，而美国南部和东北部春夏的炎热干燥天气也可能带来坏消息。伦登-萨利纳斯说，东西方的帝王蝶亚种也出现了类似的趋势。

“IUCN 将北美迁徙帝王蝶列入新类别，这是我们加强保护该物种的努力的一个机会，”他指出。“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政府、非政府组织和私人机构的支持——但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加拿大、美国和墨西哥各界人士的帮助。”

Oberhauser、Rendón-Salinas 和 Green 都指出，公众可以在帝王蝶的未来中发挥重要作用：种植开花植物、培育马利筋以及参与帝王蝶的监测。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对此表示赞同。该机构的代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广泛、持续的保护措施有助于减少帝王蝶的威胁，从而使帝王蝶种群受益匪浅。我们强烈鼓励继续努力提高帝王蝶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