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认为微小的事物很可爱？

是什么促使一个人用牙科工具精心制作出一个一英寸半长的卷饼？当然是仓鼠。在流行的 YouTube 视频“小仓鼠吃小卷饼”中，一名男子准备了一份鸡肉和一片黑豆卷饼，然后将其端给在果酱罐桌旁等待的啮齿动物。用餐者从扑克筹码盘子中取出卷饼，整个塞进它的嘴里，脸颊鼓起，仿佛是满意的样子。真是太神奇了。类似的视频在互联网上随处可见，其中包括微型生日庆祝活动、浪漫约会和提基派对，主角是天使般的动物在意想不到的情景中。这些视频的观看次数已达数百万。那么，为什么我们会觉得这些小画面如此令人满意呢？部分原因是，我们生来就懂得欣赏生活中的微小事物。

主角通常是一只头大眼大的动物，这些特征统称为“婴儿图式”——这是奥地利动物行为学家康拉德·洛伦兹在 1943 年的一篇论文中创造的一个短语。人类婴儿是婴儿图式的典型体现。洛伦兹提出，因为我们的婴儿是如此无助，所以我们进化出认为这些特征很可爱，所以我们会本能地想要照顾它们。这种反应有助于我们这个物种的生存。事实上，婴儿图式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我们甚至会被具有这些特征的其他生物所吸引。

“我们不是机器人或电脑，”马来西亚幻想工程研究所所长阿德里安·大卫·切克 (Adrian David Cheok) 说道，他曾研究过日本盛行的一种赞美生活中可爱一面的文化——“卡哇伊”。“我们不仅觉得别人的孩子很可爱，还觉得其他动物很可爱，比如小狗或小猫，因为它们与人类婴儿有相似的特征。”

研究证实了这一点。数十项研究表明，人类或动物看起来越小、越像“婴儿”，我们就越想保护它。一项调查发现，看到小动物的照片会让我们微笑，而另一项调查发现，人类婴儿的照片会触发伏隔核，这是大脑中与期待奖励有关的区域。甚至有证据表明，可爱的东西能帮助我们集中注意力，更好地完成任务，理论上是因为它们能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关心的人身上。

我们对婴儿图式的反应如此强烈，以至于它也会蔓延到无生命的物体。在 2011 年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对汽车图片进行了修改，使它们体现婴儿图式，用巨大的前灯和较小的格栅来反映婴儿的大眼睛和小鼻子。大学生看到娃娃脸汽车的照片时笑得更多，觉得它们比未经修改的版本更有吸引力。

模仿胖乎乎的小动物来让商品更有吸引力可能有助于销售汽车，但并非所有小动物都具有制造商应该模仿的特征。有些小动物并不完全能激发我们的拥抱反射——谁会想抚摸蟑螂？部分原因是这些小动物表现出的特征（小脑袋、大身体和小眼睛）不符合婴儿图式。当然，有些人对“丑陋可爱”的动物情有独钟，包括某些种类的蜘蛛，但这些动物仍然属于洛伦兹的光谱，有着大而明亮的眼睛。

那么那些让我们尖叫却根本没有眼睛的东西呢？想想那个可爱的墨西哥卷饼。它缺少脸，但却有纯粹的艺术性。“当你看着[东西]并认为它们很小巧可爱时，你也会认为它们很可爱，因为它们制作精良，”东京学艺大学教员、《可爱的美学和情感》一书的联合编辑乔舒亚·保罗·戴尔 (Joshua Paul Dale) 说。

那么，“可爱”的原意是“聪明或精明”，这很有道理。简而言之，我们欣赏小东西的工艺——制作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米煎饼比制作一个像你的前臂一样大的玉米煎饼更难。一个男人用牙医的镜子检查他完成的作品是否有瑕疵，这绝对符合创新标准。

这些精心制作的小玩意儿也可能给我们带来快乐，因为它们让我们想玩耍。心理学家加里·谢尔曼和乔纳森·海特认为，可爱不仅会引发保护冲动，还会引发鼓励玩乐的童真反应。对他们来说，与可爱事物互动的欲望源于我们通过玩耍让孩子社交的需求——我们将这种冲动转移到可爱的物品上。

工艺和趣味性绝对是我们认为小巧的东西如此迷人的原因之一，但不要忽视它们小巧身材的巨大影响。微型场景让我们作为观看者感到强大。人类学家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在《野性心灵》中提出，我们从微小的物体中获得满足感，因为我们可以完整地看到和理解它们，这使得它们不那么具有威胁性。从本质上讲，小镇、玩具士兵和微型茶具让我们觉得自己像神……或哥斯拉。

当然，这种力量全在你的头脑中。当你在瓶子里造船或观看“小刺猬的小小生日”（去看看吧。不用谢。）等视频时，你会微笑，因为你的大脑看到了精心涂上糖霜的蛋糕和戴着派对帽的小刺猬，并给你带来了精神上的奖励，让你感到强大、专注、快乐，并有能力让弱者和弱势群体活下去。是的，这意味着我们很容易被小东西控制，但那又怎么样？它们很可爱。

本文最初发表于《大众科学》杂志 2018 年秋季微型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