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的末日已经到来了吗？

两周前，在南非举行的一次会议上，科学家们开会讨论如何控制非洲莫桑比克附近爆发的致命香蕉病。病原体是一种真菌，它正在全球蔓延。近年来，这种真菌已经蔓延到亚洲和澳大利亚，摧毁了那里结出超市标志性黄色香蕉的植物。

国际研究代表团分享了他们自己对这种疾病的应对方法，希望找到一些策略来保护莫桑比克和非洲其他地区：香蕉是非洲大陆数百万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他们带着乐观的情绪离开了开普敦的会议。

然而，会议结束后仅几天，一项针对莫桑比克受灾农场的最新调查结果就公布了。与会科学家认为，这种真菌只局限于一块地块。新报告表明，整个种植园都受到了感染，患病面积从 125 英亩扩大到 3,500 多英亩。总计 700 万株香蕉树将枯萎腐烂。

“前景黯淡，”组织此次会议的南非植物病理学家 Altus Viljoen 表示。“如果他们继续耕种，就无法阻止病菌进一步蔓延。”更糟糕的是，这种疾病的快速蔓延危及莫桑比克境外的香蕉作物。

非洲农场的故事是世界最大水果作物受到威胁的故事。从商业角度来看，香蕉每年可产生 80 亿美元的收入，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的数据，超过 4 亿人依靠香蕉作为主要卡路里来源。虽然亚洲种植的香蕉更多，但非洲人严重依赖这种作物；例如，在卢旺达和乌干达等国家，平均每人每年香蕉消费量约为 500 磅，是普通美国人的 20 倍。如果香蕉消失，人们就会挨饿。

我最初在 2005 年 8 月的《大众科学》杂志上报道了目前感染莫桑比克种植园的疾病。在那篇至今仍具有现实意义的文章中，我描述了一种真菌，俗称“巴拿马病”，但科学上称之为尖镰孢菌古巴热带菌株 4 （或“Foc-TR4”）。它会感染香蕉植株的根部，通过木质部向上移动，阻塞汁液流动，导致叶子枯萎，植株腐烂。

当我报道这种疾病时，它只传播到台湾和印度尼西亚等少数几个亚洲国家。这种疾病过去和现在都无法治愈。但它很快就到达了中国大陆，然后跨越数千英里的公海来到澳大利亚，摧毁了达尔文地区的香蕉产业。

最令人吃惊的是，这种现象以前也曾发生过，20 世纪初，一种名为 Gros Michel 的香蕉被引入美国和欧洲。这种香蕉与我们今天吃到的香蕉完全不同，它为 Chiquita 和 Dole 带来了巨额财富。这些公司创造了一种基于单一栽培的农业商业模式，其单一重点更像快餐业，而非传统农业。

“大麦克”品种很快就开始受到一种现在被称为“1 号”的镰刀菌变种的侵染。到 1960 年，该品种已基本灭绝。它的替代品是如今超市里出售的卡文迪什香蕉。从一开始，香蕉营销人员就认为它是一种劣质产品——味道较差，而且更容易腐烂。然而，在大麦克消失后面临破产时，他们在最后一刻采用了卡文迪什香蕉来拯救他们的行业。

我对香蕉如此着迷，以至于我的原创文章在 2008 年出版成书： 《香蕉：改变世界的水果的命运》 。从那时起，我走遍世界各地撰写有关香蕉的文章，了解香蕉的重要性、美味和受到的威胁。我参加了南非会议，正式名称为“制定减轻非洲 Foc TR4 战略的区域会议”，工作组的组织和承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后坏消息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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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比克并不是香蕉的主要产地。这里的粮食大多是经济作物，而非主食。但如果你想开展出口业务，这里是绝佳的选择；香蕉可以运往北方，销往中东和欧洲市场。至少在 2008 年种植现在遭受重创的香蕉时，这是计划。

资金来自全球最大、历史最悠久的香蕉生产商 Chiquita。人们对该公司寄予厚望。当时的首席执行官费尔南多·阿吉雷 (Fernando Aguirre) 表示，莫桑比克的业务可能很快就会占到该公司价值 20 亿美元的超市香蕉业务的 30%。该种植园将保持全球香蕉供应和价格稳定，还将为当地带来巨大利益，为该地区经济增加多达 3,000 个就业岗位。2010 年，Chiquita 离开莫桑比克，声称该公司无法从该业务中获得足够高质量的水果，而且北行货物受到非洲海岸海盗的威胁。

一个大问题是这种疾病是如何传入莫桑比克的。在我参加的会议上，与会者提出了两种理论。一种是菲律宾工人在来这里帮助建造种植园时无意中将这种疾病带入了莫桑比克；这种疾病非常致命，鞋子或工具上的一块泥土就可能导致整个大陆的感染。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菲律宾香蕉种植者一直在与 Foc-TR4 作斗争，莫桑比克的工人先是受雇于 Chiquita 管理层，后来又受雇于一家名为 Matanuska 的公司，后者在美国香蕉公司离开后接管了该公司。

另一种观点认为，这种疾病早在香蕉抵达莫桑比克之前就已在土壤中潜伏。科学家认为，这种情况在 20 世纪 80 年代末马来西亚种植卡文迪什香蕉时就曾发生过，导致 Foc-TR4 最早爆发。研究人员目前正在分析在莫桑比克发现的真菌菌株，看它是否与在其他地方采集的样本有相同的遗传标记。（维尔容坚信这些测试将表明这种疾病来自菲律宾。）

无论病原如何，可以肯定的是，新种植园的设备不足以应对这种真菌。在莫桑比克农场的多个地块上，植物共用排水设施，这种做法可能会让受污染的水从一个地块传播到另一个地块。同样，来自公共灌溉水源的感染是 20 世纪中叶格罗斯米歇尔版巴拿马病传播的主要途径之一。

维尔容说，另一种可能的疾病传播媒介是当地人回家途中穿过农田。在四月份的开普敦会议上，莫桑比克种植园企业的首席执行官杰克·德怀尔承认，每天有超过 2,500 人进出农场，还有 100 辆汽车。

这一切都引起了香蕉行业的关注。就在五年前，奇基塔公司的阿吉雷告诉《辛辛那提询问报》：“我们认为 [巴拿马病] 的威胁非常有限，即使它真的离开亚洲，也需要很多年才会蔓延开来。”在莫桑比克传出消息后，奇基塔公司采取了更现实的立场。发言人埃德·洛伊德告诉我：“不注意是愚蠢的”，巴拿马病对香蕉行业构成了长期威胁。（这种疾病最近也在中东被发现，约旦和阿曼的作物都受到了影响。）

洛伊德还证实，奇基塔目前正在研究卡文迪什香蕉的替代品。一种可能性是台湾开发的改良版香蕉；“GCTCV 219”比标准卡文迪什香蕉更甜，采收时间稍长，但对巴拿马病有很强的抵抗力。该品种目前正在菲律宾和澳大利亚进行测试，其市场优势在于它不是转基因香蕉；开发该品种的技术涉及“体细胞克隆变异”，即人工选择和重新培育更耐寒的品种。（香蕉营销人员表示，转基因香蕉的问题不在于水果或技术，而在于大多数消费者不会购买它们。）其他可能性包括替代品种。这需要新的包装技术，但该行业在最初格罗斯米歇尔香蕉转换期间克服了这一障碍。或者，如果消费者和监管机构的抵制情绪消退，可以开发转基因香蕉，或许可以与抗镰刀菌的辣椒杂交。

香蕉科学家告诉我，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品种多样化。将商业香蕉作物从单一栽培（其中每株卡文迪什香蕉基本上都是克隆的）转变为多种抗病品种，将有助于种植园免受疾病的侵袭，同时也能为消费者带来一些真正美味的水果。根据我的经验，卡文迪什香蕉的味道比其他香蕉差很多；在种植 600 个香蕉品种的印度，卡文迪什香蕉被嘲讽地称为“酒店香蕉”。

这一切是否意味着“香蕉末日”或“香蕉末日”即将来临？还没有。但距离越来越近。目前，全球香蕉产量的 45% 左右是卡文迪什香蕉，全球香蕉出口量每年增长约 7%。随着香蕉单一栽培的蔓延，对生计和生命的威胁也在增加。（对自给性作物来说，也有好消息：最近对非洲消费量最大的品种进行的测试表明，它们可能对 Foc-TR4 具有抗性，尽管研究人员表示还需要进行更多研究。）

对于担心麦片碗里是否还会有香蕉片漂浮的美国人来说，问题在于这种疾病何时会袭击拉丁美洲，而拉丁美洲正是我们食用的香蕉的产地。莫桑比克在这方面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那里的农场经理不仅得到了菲律宾的援助，还得到了哥斯达黎加和其他几个中美洲国家的援助。这些工人在 2011 年一直在本国和非洲之间频繁流动。

病毒的潜伏期约为两到三年，很可能导致非洲爆发的相同机制——被感染的泥土被无意携带——已经在我们的半球上起作用了。“建立这些种植园的工人现在已经回家了，”佛罗里达州的植物病理学家兰迪·普洛茨 (Randy Ploetz) 说，他在 20 世纪 80 年代首次发现了 Foc-TR4。“所以如果我们假设这种东西和土壤很容易从东南亚、约旦或莫桑比克等任何地方运过来，那么它可能已经出现在拉丁美洲了。只有时间能告诉我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