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铅污染可以告诉我们很多关于中世纪经济的信息

几千年来，人类对铅的依赖非常大。铅被用来酿酒、铸造银币和在管道中引水。甚至在 50 年前，人们还在汽油和房屋涂料中添加铅。后来，各国政府终于颁布了严格的法规来限制这种神经毒性金属的使用，因为这种金属没有安全剂量。

但人类曾经大量使用铅，实际上可能对历史学家来说是一种福音。据周一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一项新研究的作者称，从北极冰芯收集的铅污染可以逐年详细地揭示中世纪欧洲的经济起伏。

沙漠研究所的水文学家、新研究报告的主要作者乔·麦康奈尔说：“铅是个好东西，因为背景浓度极低。”虽然火山和沙漠尘埃会自然地向大气中释放一些铅，但人类活动才是进入天空的绝大多数铅的来源。

在古代和中世纪，铅的主要来源是熔化方铅矿（一种铅银矿石）来制造银币。麦康奈尔说：“当你试图提取银时，你也会提取铅，铅的含量是银的 10 万倍。”当将矿石煮沸以分离两种金属时，铅首先冒泡，逸入大气。然后，从工业革命开始到 20 世纪 70 年代，铅主要通过化石燃料燃烧进入空气；煤和石油中含有这种金属。在历史上的每一个时期，风都会把这种污染物带到北极，在那里沉淀下来，随着每一场降雪被冰封起来。

当从北极地区钻取冰芯时，它基本上就是大气化学的年轮。因此，科学家可以刮开这些层层冰层，揭示过去的污染。麦康奈尔多年来一直在做这件事，试图分析工业革命对铅污染的影响。但历史学家向他寻求更进一步的追溯。由于 1850 年之前的铅污染主要来自制造银币，中世纪学者认为它可以作为过去经济的量化指标。（此前，它们是谷物价格或中世纪建筑中使用的树木年代测定方法，但“铅是一种非常客观的记录，而且更加完整，”麦康​​奈尔说。）

为了创建这一记录，麦康奈尔和他的团队使用了来自格陵兰岛和俄罗斯北极地区的 13 个已确定年代的冰芯。他们重点研究了从 500 年到 2010 年的冰层，旨在分析中世纪、近代早期和现代时期。科学家们测量了每个冰芯中的铅浓度，然后使用大气模型来估算这种污染的来源。

从中世纪早期到 20 世纪 70 年代，北极的铅污染增长了 250 到 300 倍。1850 年左右，铅污染排放的速度开始加快，反映出当时人类开始燃烧大量煤炭。但在此之前，铅污染也在增加。“我一直听说中世纪是一个平淡的时期，而不是经济活跃的时期，”麦康奈尔说。“[但] 你会看到真正强劲的增长……尤其是在公元 500 年至 1300 年之间。”

虽然在科学家们观察的这段时期内，铅污染平均呈上升趋势，但每年或每十年都存在着很大的起伏。随着已知的历史事件（如新矿的发现或新技术的推出）的发生，铅污染会增加。而在饥荒、战争、瘟疫或气候紊乱时期，铅污染会减少。在 1300 年左右开始的小冰河期，天气寒冷，农作物歉收，铅污染急剧下降。在黑死病期间，排放量甚至进一步减缓，当时三分之一的欧洲人口死于瘟疫。

多伦多大学中世纪经济史学家劳林·阿姆斯特朗 (Lawrin Armstrong) 表示：“[这项研究] 在很大程度上证实了我们对中世纪和近代早期白银生产的了解（或怀疑），尽管在很多方面，它似乎使历史记录更加清晰。”但他补充说，他对公元 625 年至 1000 年之间铅污染的急剧增加感到惊讶。“如果这项研究是正确的，那么银币（或用于结算大额付款的银锭）在中世纪早期经济中发挥的作用比我和大多数其他经济史学家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麦康奈尔希望他的工作对发掘此类历史信息具有价值。“我们的想法是提供一个工业产出的替代或指标，历史学家会对此感到非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