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科学论文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

阅读科学论文有时感觉就像破译一堵密码墙。学术论文通常充斥着复杂的科学概念，但近几十年来，研究也充斥着无尽的首字母缩略词和缩写。一些研究人员认为，这使得文章中讨论的知识和发现对于科学家和普通人来说都难以理解。

澳大利亚的一组研究人员（包括一名海洋生态学家和一名统计学家）研究了 1950 年至 2019 年间的近 2500 万篇科学文章，以寻找首字母缩略词的使用趋势。他们在 eLife 上发表了他们的分析结果。研究人员仅在摘要和标题中就发现了 100 多万个独特的首字母缩略词，并发现科学论文中首字母缩略词的比例自 1950 年以来增加了两倍多。

“我只能认出（所有研究中）前 20 个缩略词中的一半，而我是一名科学家，”南澳大利亚大学海洋生态学家和科学传播教育家、论文合著者 Zoe Doubleday 说道。“这确实表明了这些缩略词是多么具体和孤立。”

100 万个缩写词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但更让 Doubleday 感到惊讶的是，这些缩写词中只有 0.2% 经常使用（即它们至少出现 10,000 次），79% 的缩写词使用次数少于 10 次。“我们不仅随着时间的推移创造了更多的缩写词，”她说，“而且我们甚至没有重复使用它们。”

矛盾的是，科学家们虽然没有重复使用新的缩略词，但他们却为已经存在的缩略词创造了新的定义。在《美国超声心动图学会杂志》上发表的一篇关于科学写作清晰度的文章中，艾伦·珀尔曼说：“精神病学家知道 MS 代表‘精神状态’，而神经科医生可能认为它是‘多发性硬化症’。我对心脏瓣膜病很感兴趣，确信 MS 代表‘二尖瓣狭窄’。然而，我的心脏药理学家提醒我，MS 实际上是‘硫酸吗啡’的代表，而我的邻居在计算机行业工作，他告诉我它代表‘微软’。”

Doubleday 表示，这种激增的部分原因在于科学文化。不同的领域都有自己的内部术语，他们会将这些术语写进论文中。“但部分原因是知识在不断增长，”她说。“科学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复杂，因此越来越多的术语是出于必要而发明的。”

然而，缩略词使用量的增加也带来了许多困惑，昆士兰科技大学统计学家、新论文的合著者阿德里安·巴内特 (Adrian Barnett) 表示。他表示，这导致了一些高度专业化的领域，科学家被孤立在各自的学科中，与公众甚至彼此疏远。缩略词几乎成为隐藏的知识，为进入科学专业设置了一道高门槛：“如果你想了解一个新领域，你必须熟悉缩略词。”

在 2019 年发表于 FACETS 的一篇论文中，科学家们讨论了“科学巴别塔”现象，即研究人员在极其具体的领域增长自己的知识，而不一定能增进公众的理解。论文写道：“知识越来越被困在学科中。”作者说，缩略词和行话在模糊这些知识方面起着重要作用：“2015 年发表的科学摘要中，有 22% 甚至连英语大学的毕业生都无法阅读。”

当然，写作中的快捷方式非常有用。像“DNA”这样的首字母缩略词可以帮助用简短的字符组合传达复杂的想法，并使该概念更容易理解。像“NASA”这样的首字母缩略词可以有效地帮助读者记住冗长而繁琐的名称（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其他一些缩略词，如“激光”（“受激辐射光放大”的缩写）或“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的缩写），本身已经成为常用词。

巴内特说，确定缩略词何时合适可能很棘手。他说，一般来说，大多数科学家现在认为，只有当术语明确、在本领域中很常见、不容易被更简单的语言取代，并且单词太长或太复杂而无法一致地写出来时，才应该使用缩略词。巴内特说，想想“HR”代表“心率”——它们都是两个音节，很容易拼写，而且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概念，大多数人都熟悉。

消除不必要的缩写词可以提高科学的可及性，让人们对技术学科更感兴趣。心理科学协会《观察家报》 2017 年的一篇文章指出，缩写词解释和拼写得越多，读者对主题的兴趣就越大。

“在科学界存在的所有问题中，这个问题相对容易改变，”巴内特说，使用这么多科学家没有听说过的缩略词可能存在隐性成本：“也许某个地方的某个人想读一篇关于他们所爱之人所患疾病的论文——他们可能会在读完一段后就放弃，因为这种语言令人费解。”

Doubleday 表示，即使是科学家也很难读懂学术论文中密集的句子。没有人需要关键词或图例才能读懂研究——删除缩略词是让科学语言更加人性化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