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破坏是我们的错

炎热的一天，加利福尼亚州帕萨迪纳，地质学家露西·琼斯站在一条陡峭干涸的河床上，俯瞰洛杉矶县。洛杉矶向西南延伸至好莱坞山。琼斯的举止和天空一样阳光灿烂，却目睹了无数灾难。

“这是南加州的问题，”她一边说，一边沿着通往下方采石场的步道走去。“地震将山推高，从而截留了雨水，但随后侵蚀又将山推低。”换句话说，地震将山推高，而雨水又将它们冲走。琼斯指着峡谷中一棵看似健康的灌木。它实际上是一棵柳树，6 英尺深的泥土几乎覆盖了它的叶冠。2009 年的一场野火烧毁了 16 万英亩土地，摧毁了 200 多座建筑，导致 1 万多人流离失所，山坡上光秃秃的，瓦砾和泥土滑落到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泥土，暴风雨将岩石和泥浆冲下山坡，进一步破坏了这里的景观。

火灾、地震和山体滑坡是塑造这一地形的相互关联的力量。它们就像洛杉矶县地下的地质断层网一样交织在一起。其中最大的一个，圣安德烈亚斯断层，一直萦绕在琼斯的脑海中。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移动，但这个构造边界终有一天会移动——并将整个南加州彻底撼动。专家预测，它将造成 1,800 人死亡；966 条道路、21 条铁路和 32 条渡槽断裂；141 条电线倒塌；30 万栋建筑受损；数百万幸存者无法获得关键资源。

琼斯希望人们明白，如果我们听从她和她的专家的意见，这不一定是一场彻底的灾难。通过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露西·琼斯博士科学与社会中心，她试图说服官员和社区组织者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的修复方法从简单的，如将家具固定在墙上，到复杂的，包括用墙支架改造房屋，将办公楼固定在地基上，甚至安装减震器，即基础隔离器，以防止建筑物摇晃过度。

此类改造可能花费不菲，但将使社区更具韧性。“我们必须接受，为了公共利益，我们需要花费一些钱，”琼斯说。

琼斯并不是这个行业的新手。30 年来，她一直在美国地质调查局 (United States Geological Survey) 担任驻洛杉矶的地震学家。在那里，她为洛杉矶的同胞们提供了安慰。每次城市发生地震，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会来到她的办公室，请她解释发生了什么。陌生人会在杂货店拦住她问问题。一位被派到她办公室的空调修理工很高兴见到她。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的土木工程教授基思·波特 (Keith Porter) 说：“她与其他技术官僚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可以非常快速地理解专业之外的人告诉她的事情，并且可以提取出你真正需要知道的东西。我想不出有五个人能像她一样提炼信息。她与斯蒂芬·杰伊·古尔德 (Stephen Jay Gould) 和尼尔·德格拉斯·泰森 (Neil deGrasse Tyson) 一样。”

琼斯在职业生涯早期就培养了帮助不同社区相互理解的技能。她是 20 世纪 70 年代第一批获准进入中国研究地震动态的地质学家之一。后来，她开始为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和加州市政当局等组织提供地震防备方面的建议。这需要在她看来政治和科学之间的非军事区中穿行。她必须向政客传达事实，避免发表自己的意见，以帮助他人制定政策。“你必须亲临现场提供帮助，”她说。“作为一名公民，我会查看信息，我知道我希望民选官员做什么。但我当选不是为了做这件事。”

2008 年，在城市和应急规划人员告诉她，他们需要帮助让人们意识到脚下的危险后，她发布了《南加州大地震报告》。这份长达 300 页的报告利用计算机模型和 300 多位工程、地震学、公共卫生和经济学科学家的专业知识，模拟了 7.8 级地震的影响。它使用动画、图表和图形描绘了好莱坞风格的场景：建筑物倒塌、高速公路弯曲、天然气管道破裂、电线倒塌、1,600 处火灾、1,800 人死亡，50,000 多人受伤。

这段生动的描述鼓舞了公众，并说服了南加州 550 万人参加大规模地震演习。她的演习教会人们蹲下、掩护和抓紧。（去年，全球有 1800 万人参加。）在美国地质调查局任职的最后几年（她于 2016 年退休），琼斯与洛杉矶市长办公室合作，率先提出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立法，要求脆弱的木质和混凝土建筑的业主对其进行改造，以便里面的人能够在地震中活下来。加州其他十多个城市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或正在尝试这样做。

但琼斯说，光是逃离大楼并保住性命是不够的。如果我们的家和办公室没事，但因为危险的裂缝而无法回去，那你住在哪里，怎么工作？这种情况可能会毁掉生命，也会毁掉洛杉矶的经济。“为什么这是可以接受的？”琼斯难以置信地问道。

因此，2018 年，琼斯在州议会作证时成功说服加州立法者通过立法，为所有新建筑的居住性制定严格的标准。州政府任命的委员会将起草这些要求。该委员会必须在 2022 年之前确定一些关键因素：建筑物在地震后保持正常功能需要承受多大的损坏程度？这些标准应该是强制性的还是自愿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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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自此忙于宣传她今年出版的《大灾难》一书，该书讲述了过去灾难的教训，从庞贝火山爆发到卡特里娜飓风带来的风雨。琼斯从洛杉矶前往英国和新西兰等地，为社区提供如何应对飓风、海啸、洪水和地震的建议，她决心改变一个不需要政治行动的基础设施：人际网络。

“传统的防灾信息往往非常孤立，”琼斯说。“它说：‘你将孤身一人；没有人会帮助你。你需要照顾你的家人。’”这隐含着一个信息，即你​​的邻居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琼斯说，事实恰恰相反，你应该开始与他人一起制定计划。“你在孩子学校与家长建立了联系，”她说。“还有信仰社区和社会组织。这就是你的网络。他们是防震准备中被遗忘的目标。”

换句话说，我们都身处其中，这就是为什么确保学校、教堂、市政厅和家庭的坚固现在至关重要，趁我们还有时间。

本文最初发表于《大众科学》杂志 2018 年冬季《危险》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