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定时炸弹终于在世界引爆

去年 9 月，维克多·斯特芬森在新南威尔士州点燃了最后一次可控火灾。那时他意识到灾难即将来临。“我知道他们将失去整个国家，”他说。“这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斯特芬森是当地的火灾管理专家。他为澳大利亚五个州以及加拿大部分地区的社区教授如何控制火灾的最佳方法。他说，看到今年的特大火灾，他感到很沮丧。截至今天，特大火灾已经烧毁了超过 1235 万英亩的土地，造成 24 人死亡，以及超过 8 亿只动物死亡。

林业管理是一门复杂、有争议且因地而异的艺术，尤其是随着人类引发的气候危机加剧，风险也变得越来越高。气温升高导致世界许多地区干旱风险增加，这意味着未来几年美国、南美洲、中亚、南欧、南非和澳大利亚都将面临更大的野火风险。定期火灾是许多生态系统的一部分，那里的物种也随之进化。人类控制的燃烧可以降低这些地区发生不可控火灾的可能性。种植合适的植物可以提供类似的保护；例如，避免在加利福尼亚州充当引火物的干燥入侵草类。这就是斯特芬森一直倡导的土地管理方式。根据他对澳大利亚本土火灾管理实践的了解，他发现这些实践虽然无法阻止气候危机造成的高温和干旱，但如果我们不能有效地停止温室气体排放，它们可能会延长人类在火灾多发地区的生存时间。

斯特芬森的好奇心始于他意识到他母亲的家族属于昆士兰州北部的塔加拉卡人，他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传统语言和文化。最终，他遇到了导师兼阿乌-拉亚长老乔治·马斯格雷夫斯和汤米·乔治，他们是该国其他地区土著群体的成员，并与他们一起记录了他们的语言和传统土地管理策略。

从历史上看，欧洲人对蓄意焚烧作为景观管理工具持轻视甚至反对态度。事实上，1749 年，瑞典农业高级专员巴伦·哈勒曼 (Baron Hårleman) 对当时已经声名远扬的生物学家卡尔·林奈 (Carl Linnaeus) 撰写的关于瑞典传统焚烧作为农业实践的文章感到愤怒。相反，他强迫林奈阐述牲畜粪便如何补充堆肥，据《生态与帝国：定居者社会的环境史》一书所述。“即使在启蒙运动鼎盛的欧洲，焚烧似乎也无法与胡说八道相媲美，”作者斯蒂芬·J·派恩 (Stephen J. Pyne) 写道。

根据《易燃的澳大利亚：火灾状况、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一书，在英国殖民澳大利亚期间，西方科学界对火作为土地管理工具一无所知，甚至持敌视态度。这种态度一直延续到今天，在科学和政治领域中仍然存在。“有些人认为，土著人的做法不过是文化认可的纵火狂，对土地、植被和野生动物管理的影响只是偶然和意料之外的结果，”2003 年，一组科学家在《国际野火杂志》上写道。

他们继续辩称，这些受控的火灾是有效且组织良好的。西方科学最终赶上了澳大利亚原住民的传统，他们的祖先在 65,000 年前首次抵达这片大陆。许多研究都支持这样一个事实：澳大利亚的本土做法可以防止和减轻意外野火，并支持本土物种。

总理将火灾归咎于绿党，称其阻碍了适当的土地管理，例如焚烧和清理灌木丛，就像美国总统指责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在灾难性的山火季节过后玩忽职守一样。但去年年底，新南威尔士州消防和救援局前局长格雷格·马林斯致信水资源部长戴维·利特尔普劳德，表示需要更多资源用于规定火灾。他写道：“一些州和地区资源短缺，以及气候变暖和干燥，限制了燃料减少燃烧，这些因素共同减少了可进行燃料减少燃烧的天数。在所有影响火势强度的因素中（温度、风速、地形、燃料湿度和燃料负荷），只有燃料负荷可以通过人为改变。”

斯特芬森说，他发现在澳大利亚很难获得进行控制焚烧的许可。他目前的大部分工作是在私人土地和原住民土地上进行的。“我们一直在向当局和政府大声疾呼，希望他们允许我们焚烧，并让我们进行更大规模的焚烧，以展示原住民的做法，但他们不允许，”他说。“世界上每个国家都是这样。西方制度已经封锁了原住民的土地管理，这就是你最终得到的。”

然而，使用可控火灾来防止更大规模火灾并不那么简单。正如专员所提到的，控制火灾的后勤工作可能很难完成，尤其是在天气条件持续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干燥的情况下。地表必须足够易燃才能燃烧，但又不能燃烧到失控的程度。完美的条件可能一年只会发生几次。

杜克大学生物学教授詹姆斯·克拉克表示：“问题在于，这片大陆的大部分地区可能同时处于这一时期，而你只能燃烧其中的一小部分。”他说，我们在美国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西部的大部分地区将同时处于处方状态，你无法在如此大的区域进行有控制的燃烧。”

斯特芬森说，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他的研讨会，对传统的澳大利亚土地管理实践表现出兴趣，他感到很受鼓舞。“27 年前，我们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其他非土著人来参加我们的研讨会，”他说。“现在每个人都来了。”他说，他见过国家公园的人、私人土地所有者，甚至还有学童参加他的研讨会和控制焚烧，尽管他说该国的政治领导层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斯特芬森说，一个担忧是，由于目前的火灾，政府将派出没有经验的人进行控制焚烧，这可能会对景观和未来的管理政策造成灾难性的影响。他建议开展一项为期三到四年的培训计划，让从业者了解土壤类型和树木，以及如何安排火灾时间，以及自然环境和建筑环境的许多其他方面。“在殖民之前，[景观管理者] 绝对是流动图书馆，”他说。 “但如今我们只有一些年轻人，他们坐在四轮驱动车的后面，拿着点火炬，自以为知道怎么烧，而我们只是一圈一圈地转着。”

未来是黯淡的。“我们知道，今天人类居住的地球部分地区未来将不再适宜居住，”克拉克说。“不仅是人类，还有许多物种。”克拉克和其他科学家希望这些灾难将促使人们投票支持采取更多行动应对气候变化。“除了悲惨的森林大火之外，2019 年可能会成为澳大利亚历史上大部分公众开始关注气候变化的一年，”悉尼大学土木工程讲师 Petr Matous 在一封给《大众科学》的电子邮件中写道。“关于森林大火的讨论很大一部分集中在一次又一次地澄清和解释化石燃料燃烧、气温升高和降雨模式变化之间的联系。”

他说，我们还需要新的规划、建设、适应和立法战略，以便在城市和丛林之间建立更具防火性的界面，以应对更炎热、更干燥的未来。倾听数千年来有效管理这片土地的人们的意见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