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神话被揭穿

如果要制作Z 世代的心情板，其中可能会包括（无特定顺序）：TikTok、气候行动主义、自主感觉经络反应 (ASMR)、奥利维亚·罗德里戈 (Olivia Rodrigo)、 Minecraft ，以及称老年人过时或“cheugy”。除了与这些事物相关的沉迷于手机的年轻人之外，互联网是一个统一的主题。气候 TikTok 激发了年轻人和环保意识。普通的 TikTok 向该群体的前辈千禧一代（哎哟）释放了像 cheugy 一样的 Z 世代讽刺。悄悄评论Minecraft兼作 ASMR。《Drivers License》在全球大流行中迅速进入了流媒体音乐名人堂。

随着 Z 世代创造并生活在属于自己的整个数字世界中，如果要认真对待一些文化评论家所设定的基调，那么年长群体可能会感到被排斥或被排挤。他们中的许多人认为，我们正处于一场代际战争之中，Z 世代认为热爱霍格沃茨的千禧一代过于自我痴迷，不会采取行动来对抗他们的资本主义长辈们导致冰盖融化的错误行为，而他们的资本主义长辈们则嘲笑现代年轻人的幼稚行为。孩子们对此说：好吧，婴儿潮一代。

但只要诚实地看一下情绪板，任何可信的战争基础都会消失。世代标签的定义如此模糊，很难分辨谁属于哪个阵营，更不用说谁在与谁战斗了。（如何对一位 34 岁的气候正义倡导者进行分类，他绝对是格兰芬多，而且对 Olivia Rodrigo 的《Sour》了如指掌？替朋友问。）即使存在紧张局势——以 Z 世代对 cheugs 的嘲笑为例——它也与年轻人一直以来对老年人的蔑视没有什么不同。虽然 Z 世代似乎更喜欢他们的手机和朋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拒绝长辈和他们可能拥有的任何智慧。

通过代际冲突的视角看待社会充其量只是一种幽默，但它可能会造成真正的伤害。“这些刻板印象不仅仅是好玩而已，”伦敦国王学院公共政策教授、即将出版的《代际神话》一书的作者鲍比·达菲说。“它们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它们影响了我们看待和处理重大问题的方式”，例如气候变化和社会不公。如果我们继续沿着代际之间虚构的战线举起武器，那么分裂的我们可能都会倒下。

总体而言，世代的定义并不明确。人口统计学家和营销人员给出了最简单的解释：大约出生于 1981 年至 1996 年之间的人属于千禧一代，而 Z 世代则属于 1997 年至 2012 年之间的人。

但出生年份并不是唯一因素，而且很多人认为，它几乎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世代”一词最初是指祖先中的亲属层级（祖母、她的女儿、她的孙子孙女等等）。在移民研究中，它指的是一个家庭移居到新国家后血统的演变。直到 19 世纪，西方哲学家才提出将其作为追踪社会进步的指标。德国社会学家卡尔·曼海姆 (Karl Mannheim) 于 1928 年巩固了这一观点，认为由“经历同样具体历史问题的年轻人”组成的世代推动了社会变革。

在 1991 年出版的《世代》一书中，美国作家威廉·施特劳斯和尼尔·豪提出，根据四种人格类型（理想主义者、反应者、公民主义者和适应者）的循环，大约每 20 年就会出现新的群体，而这种循环每 80 年左右重复一次。学术专家批评这一理论缺乏实证证据，但其对出生年份的强调仍然存在，这让一些学者感到懊恼。研究劳动力老龄化的圣路易斯大学教授科特·鲁道夫认为，世代“并不是一个‘东西’，除了我们用来描述历史某一时期相对年长/年轻的人的各种语言之外。”

大多数研究世代的学者都承认，这样做并不准确。“当你谈论世代研究时，这非常棘手，因为你实际上是在概括，”斯坦福大学人类学家罗伯塔·卡茨 (Roberta Katz) 表示。她是 iGen 项目的联合负责人，该项目对在高度互联的世界中成长的英国和美国孩子进行了深入研究。

尽管如此，对世代的严谨研究仍然存在，而且可能很有用。思考它们有助于调查人员确定社会如何变化。“我们必须明白，世代之间存在多样性，但有些世代因素相对一致，”莱特州立大学专门研究 Z 世代的领导力研究教授科里·西米勒 (Corey Seemiller) 说。

比如，信息和错误信息在 Z 世代的一生中传播的速度比历史上任何其他时期都要快。因此，他们“以前几代年轻人无法做到的方式自我告知”，卡茨说，她正在与人合著一本即将出版的书，名为《Z 世代解析》 。（千禧一代被称为“数字原住民”，但她指出，这个术语指的是熟练使用电子设备，而不是在触手可及的庞大通信网络的环境中成长的独特环境。）最终，西米勒补充道，“事实是，所有 Z 世代都出生在一个商业互联网存在的世界”——这是其他几代人无法拥有的特征。这使他们与众不同，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具有独特的对抗性。

青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伦敦国王学院的达菲指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年轻人明显感觉到老一辈背叛了他们”，他们让十几岁的年轻人在战争中牺牲。于是，一种团结的意识油然而生：他们对我们做了这样的事……

历史总是重演。布鲁斯·吉布尼 (Bruce Gibney) 于 2017 年出版的《反社会的一代》 (A Generation of Sociopaths)指责婴儿潮一代挥霍了该国二战后的财富。愤愤不平的环保活动家格蕾塔·桑伯格 (Greta Thunberg) 在 2019 年联合国气候峰会上告诉世界各国领导人，年轻人“开始明白你们的背叛”。无论当今面临何种独特挑战，感到被长辈欺骗是一种历史悠久的传统。

不想和他们一起玩也是一样。过去，在树屋上挂上“禁止成人进入”的标志可以有效地将成年人拒之门外，从而为孩子们创造一个可以做孩子的地方。但在互联网时代，情况并非如此，大多数数字空间都可供任何年龄段的人使用。当成年人使用年轻人声称的社交媒体平台时，就会出现“恐怖树屋效应”，这让它变得非常恐怖：Z 世代对 Instagram 上的老年人感到反感，于是转向了 Snapchat。当千禧一代发现 Snapchat 时，孩子们跳上了 TikTok。只要互联网是免费的，成年人能够跟上，这种循环就可能持续下去。

尽管年轻人一直想与长辈分离，但现在这种关系可能变得更加紧张，因为“科技让成年人更容易出现在他们的树屋里”，西米勒解释道。

这并不是说 Z 世代想要完全切断与长辈的联系，尽管他们对电子设备的沉迷——以及对无能的科技父母的失望——可能让人觉得是这样。西米勒曾共同领导了三项针对 Z 世代学生的全国性大型调查，并将调查结果发表在四本书中。他发现，今天的年轻人实际上比前几代人更有可能向父母寻求建议，这一趋势得到了多项其他研究的证实。

我采访过的 Z 世代孩子似乎也同意这一观点。来自俄克拉荷马城的 17 岁女孩 Kiera Menor 通过互联网学习功课，但向父母寻求个人见解。“他们是可靠的信息来源，”她说。“他们比我活得更久。”来自加利福尼亚州兰开斯特的 21 岁大学毕业生 Chelsea Fuller 说：“任何有关我身体的问题，我都会向妈妈咨询。”来自加利福尼亚州佩塔卢马的 17 岁的 Andrew Heller 希望从父母那里获得大学指导，而不是从互联网上的陌生人那里获得指导。“我不知道我能在多大程度上信任他们，”他说。

可以理解，当父母不知道 Z 世代在网上做什么时，他们会感到紧张。西米勒向他们保证，孩子和青少年使用科技的原因与老年人相同：娱乐、查找信息以及向人们展示如何做事（主要通过 YouTube）。他们的一个重要目标是与他人建立联系，这与老年人不同，老年人倾向于使用社交媒体与已经认识的人保持联系。Z 世代还用它来建立新的关系。千禧一代在校园相识并在 Facebook 上发消息，而对于 Z 世代来说，TikTok 是大学四人组。但社交的冲动是一样的。西米勒说：“科技为他们提供了学习和交流的机会，而我们年轻时从未有过这种方式。”

在网上的评论文章和调查结果中，世代刻板印象的概念很容易被接受，有时甚至很有趣。它们可以让人们全面了解社会的变化方式，为老年人提供一些背景，让他们重新定位自己。（我承认千禧一代已经过时了，因为说实话，把一个人的整个性格都归结为霍格沃茨学院是件很尴尬的事。）但这些都是简化的比喻，它们带有危险的冲突暗示。

达菲认为，没有证据表明代际战争即将来临。“我们真的不想和祖父母在某些事情上发生争执，”他说。“我们希望他们得到照顾，因为我们爱他们。他们也希望他们的孩子和孙子孙女拥有更好的未来，因为他们爱他们。”但他警告说，代际疏远的风险是真实存在的。

关注代际之间的联系很重要，因为这样做有助于保持对社会的乐观和信心，从而愿意继续共同努力改善社会。

事实上，Z 世代的成员至少似乎有兴趣让他们的长辈留在身边——只要他们能冷静对待数字恐怖。如果我们支持他们，也许我们也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一两件事。正如 Kiera Menor 在谈到她的Minecraft专业知识时所说：“我是一座知识灯塔。”

这个故事最初刊登在 PopSci 2021 年秋季青年版上。阅读更多 PopSci+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