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阿片类药物成瘾困扰的社区面临新的困难：气候灾害

本文最初刊登于 High Country News。

2018 年 11 月 8 日，马林·汉布利 (Marin Hambley) 正在加利福尼亚州奇科市担任园丁，当时地平线上出现了第一缕烟尘，这场火灾将成为该州历史上最致命的火灾。

起初，汉布利只能看到“一小团云”——这种景象在萨克拉门托山谷东北部并不罕见，那里的夏季气温通常超过 100 华氏度。但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天空完全漆黑，只剩下大块的灰烬，”汉布利说。

许多居民撤离，而汉布利选择留下。该地区受到阿片类药物危机的严重影响，汉布利在减害方面的经验（一种以尽量减少吸毒负面影响为中心的做法）使他们敏锐地意识到需要帮助患有药物滥用障碍的人。此外，他们作为同性恋和跨性别者的视角使他们相信，他们可以特别帮助那些在灾难中经常被忽视的边缘群体。

自 2006 年以来，天堂镇和奇科镇所在的比尤特县一直是该州因阿片类药物过量住院人数最多的三个县之一，年均住院人数是该州平均水平的 2.75 至 5 倍。

在烟雾首次出现后的几个小时内，汉布利听说在繁忙的通道和当地沃尔玛之间的一块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营地。数百名大多是低收入的人涌向那里，逃离火灾，社区组织者正在分发食物、水和衣物。与此同时，那些有钱的人住在酒店房间和 Airbnb 民宿里，或者完全离开了该地区。

当时，该县缺乏官方的减害基础设施。汉布利和其他组织者必须自己寻找和分发物资。由于没有所需的认证，他们的活动在技术上并不合法，但汉布利表示，这是他们愿意承担的风险。虽然该组织已获得一笔购买纳洛酮的补助金（纳洛酮是一种预防过量用药的鼻喷雾剂，去年 3 月获准在柜台销售），但他们必须从该州其他组织获得注射器、针头、棉签和芬太尼试纸。“我们都处于地下状态，”汉布利说，并指出他们将装满纳洛酮的背包偷运到红十字会运营的避难所，那里禁止吸毒，但吸毒现象普遍存在。

在沃尔玛营地和其他避难所，汉布利目睹了在特大火灾之后药物过量案例的令人不安的上升，这场火灾最终导致至少 85 人死亡，近 240 平方英里的土地被烧毁。当地一名护理人员指出，在火灾发生后的几周内，药物过量案例从每周发生一次变成每天都发生一次。天堂地区每 10 万居民中有 17 人死亡，2018 年阿片类药物过量相关死亡率首次高于布特县的任何其他邮政编码地区。汉布利表示，这是因为灾难会造成急性压力和长期不确定性，从而导致药物使用更具反应性且管理不善。“周围的混乱往往会导致更混乱的（药物）使用，”他们说。

在美国西部，气候灾害加剧了日益加深的毒瘾危机所造成的破坏。野火和洪水滋生了焦虑、绝望和孤独，所有这些都会加剧药物滥用。“你的房子被烧毁，你的社区被烧毁，你的学校被烧毁——当然，你会想逃离，”加州的 Bridge 项目联合创始人莎拉·温德尔斯 (Sarah Windels) 说，该项目旨在促进药物滥用障碍治疗的普及。

此外，气候灾害还会使成瘾治疗项目停摆，并破坏关键的药物供应链——所有这些因素都会增加药物过量的风险，包括合法使用阿片类药物的人。农村地区尤其如此，因为那里的医疗服务提供者较少，患者往往需要长途跋涉才能接受治疗。大火灾或洪水过后，当地药房和诊所可能会关闭，因此，因慢性疼痛而被开具阿片类药物处方的人或正在接受药物辅助治疗 (MAT) 以抑制成瘾的人可能会被迫非法获取替代品。如果这种药物的药效比他们习惯的要高，或者像越来越常见的情况那样掺有芬太尼，那么这个人就有很大的风险过量用药。

“你的房子被烧毁了，你的社区被烧毁了，你的学校被烧毁了——当然，你会寻找逃离的地方。”

数据表明，气候引发的灾难与药物过量之间的联系既不是偶然的也不是个别的，而是季节性的，而且越来越可预测。例如，全国范围内的药物过量率每年都在上升，但至少在加州，药物过量率在火灾季节达到顶峰。根据加州药物过量监测仪表板，自 2018 年以来，每年第三季度因阿片类药物过量而就诊的急诊人数都达到顶峰。而在 2020 年，受八月综合火灾影响最严重的县在野火肆虐期间，药物过量死亡人数激增。

从加利福尼亚内华达山脉的山麓，到新墨西哥州的洪泛区，再到科罗拉多州的高落基山脉，这些事件也迫使危害减少工作者调整他们的方法以适应特定的环境。

例如，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的夏季极端天气会加速药物过量发生率，新墨西哥州危害减少合作组织执行主任阿什利·查祖克说，尽管原因与受野火影响地区不同。根据查祖克的经验，由于血管扩张，使用静脉注射毒品的人在天气炎热时更容易找到静脉，这会导致他们更频繁、更猛烈地用药。此外，使用兴奋剂的人面临更大的过量用药风险，这与服用过量不同。查祖克说：“使用甲基苯丙胺时，你的体温会升高。”查祖克表示，当与高环境温度相结合时，过量用药可能会导致心脏病发作、中风或其他并发症。

随着热浪愈发极端，查祖克和她的同事们优先考虑教育人们天气炎热时吸毒的风险。

“我们提醒人们……高温会影响很多不同的代谢因素，”查祖克说。“如果你在高温下呆了一整天，而且一直在流汗，那么你就会脱水，任何影响你身体的事情都会削弱你的防御能力。”

2020 年，新墨西哥州因药物过量相关的急诊室就诊人数在 7 月份达到峰值，为 255 人次，而 2021 年，该数字在 6 月份达到峰值，为 260 人次。

查祖克曾经吸毒并经历过无家可归，她表示，“她遇到了（该项目的）参与者每天遇到的一些相同挑战”。

减害工作人员也面临风险。2021 年夏天，查祖克在当地公园分发水时，出现中暑症状，导致她好几天无法工作。“我觉得我学到了更多如何照顾团队成员和我自己的知识，”她说。

对于汉布利来说，此类事件说明了减少伤害工作者在危机期间考虑自己的身心健康是多么重要，“否则每个人都会精疲力竭，”他说。

2021 年夏天，卡尔多大火威胁要摧毁阿里安娜·坎贝尔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普莱瑟维尔的社区（位于奇科东南 90 英里处），这种紧张局势对她来说达到了顶峰。当大火逼近时，坎贝尔的丈夫（一位退休消防员）建议坎贝尔带上一个应急箱。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

“他有迹象表明，这场大火将会非常严重，”坎贝尔说；事实上，这场大火烧毁了超过 20 万英亩的土地和 1,000 多座建筑物。

但身为医师助理的坎贝尔知道当地医院需要她。坎贝尔解释说，野火等危机会给急诊室带来压力，因为那里挤满了受伤、呼吸系统疾病或其他医疗问题的患者。对于那些缺乏稳定住房或患有药物滥用障碍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尤其可能发生。“如果你是一个吸毒者，你可能没有太多选择，”坎贝尔说。

在普莱瑟维尔，坎贝尔帮助她的医院成为该国首批提供丁丙诺啡的农村医院之一，丁丙诺啡是一种有助于抑制阿片类药物成瘾的药物。“如果有人正在接受丁丙诺啡治疗，并且治疗中断，他们的死亡风险将接近三倍，”她说，“因为这使他们再次使用和过量服用的风险很高。”

玛吉·塞尔丁 (Maggie Seldeen) 自称是一名吸毒者，她成立了 High Rockies Harm Reduction 组织，旨在解决科罗拉多州阿斯彭周边地区安全注射用品短缺的问题。自疫情爆发以来，该州阿片类药物（尤其是芬太尼）的过量使用率急剧上升。塞尔丁从高中一年级开始就静脉注射可卡因和海洛因，她见过许多朋友感染肝炎。对于她来说，通过使用干净的针头和新注射器来减少伤害至关重要。但更频繁的野火和山体滑坡影响了该地区本已紧张的供应链。

“很多有色人种、很多酷儿和变性人、很多穷人已经了解到这个系统如何辜负了他们。”

她说，这让吸毒者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例如，2020 年，灰熊溪大火导致格伦伍德峡谷的 I-70 公路关闭了两周。该公路位于阿斯彭以北 45 英里处，是从阿斯彭到丹佛（车程超过 3 小时）的关键路口。

“这真的很可怕，”塞尔丁说道，她谈到野火引发的焦虑如何迫使她和其他人使用药物作为应对机制。

现在，塞尔丁在夏季去野外工作时，车里总会放一个应急包。里面装有重要的个人文件、水、纳洛酮和急救用品，以防她在撤离期间遇到需要帮助安全使用药物或逆转过量用药的人。她希望在落基山脉建立一个网络，让那些了解并准备好降低药物使用风险的人参与进来。她说，在未来涉及更多气候事件的情况下，这些联系将变得越来越重要。

在面对毒瘾和气候变化的双重危机时，塞尔丁并不是唯一一个意识到社区重要性的人。回到奇科，汉布利现在担任北谷减灾联盟主席，该联盟在坎普大火之后由汉布利帮助发展，决心继续采取那场灾难后集体采取的减灾措施。“这是社区的回应，”他们说。“我们拥有的网络很强大。”

2020 年 3 月，营地大火的余烬刚刚冷却，奇科网络就必须再次动员起来，以防止在全州范围内的 COVID-19 封锁期间出现过量用药的情况。

“这是一场马拉松，”汉布利说道，并解释了他们的酷儿身份和边缘生活的个人经历如何为他们提供了建立一个能够应对挑战的社区的工具。

“许多有色人种、许多同性恋和跨性别者、许多穷人已经明白了体制对他们的辜负，”汉布利说。“作为一名同性恋和跨性别者，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家庭之外建立家庭、社区和人际网络。这些都是我每天都要用到的技能，所以在危机时刻，我们的技能实际上变得非常有价值。”

Robin Buller 是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的一名自由撰稿人。她撰写有关健康、公平和气候的文章。请发送电子邮件至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