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国家博物馆的毁灭性火灾凸显了一个全球性问题

一颗 12,000 年前的头骨，是西半球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头骨之一。印加人用金刚鹦鹉羽毛制作婚礼服饰。一具智利木乃伊在他死后数千年被发现在阿塔卡马沙漠中。这些只是 9 月 2 日巴西国家博物馆一场大火中受损或毁坏的 2000 万件无价文物中的一小部分。

此次灾难的真实程度尚待确定，但据信 90% 的文物已永远消失。早期有关废墟的新闻报道和熊熊大火的图片震惊了国际策展人和博物馆工作人员，他们纷纷在 Twitter 等公共平台上发声。但那些身处现场的人知道，这场混乱已经酝酿已久——而事实是，我们的许多文化瑰宝正濒临同样的灾难。

“这是一场早已预料到的悲剧，”博物馆地质与古生物学部门的雷纳托·罗德里格斯·卡布拉尔 (Renato Rodriguez Cabral) 告诉路透社。据通讯社报道，火灾发生前的四年里，博物馆的资金减少了三分之一以上。这座拥有 200 年历史的建筑没有洒水系统。消防员赶到后，博物馆附近的消防栓也几乎空了。

虽然人们很容易将这一事件视为令人心碎的罕见事件，但专家表示其他博物馆也面临风险。即使是最令人印象深刻、最防火的外表背后也隐藏着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博物馆科学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而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的预算削减、人员减少和参观人数下降，并没有让任何人的工作变得更轻松。

“事故发生的频率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高，”内布拉斯加大学野生动物基因组学家 Hernán Vázquez Miranda 说道，“只是没有引起太多关注。”2012 年，飓风桑迪席卷曼哈顿时，位于曼哈顿的 9/11 博物馆和纪念馆被洪水淹没，当时博物馆还空无一人，尚未完工。2015 年，另一座巴西博物馆——圣保罗葡萄牙语博物馆被大火摧毁。2016 年，印度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在新德里建筑群发生火灾，损失惨重。

为了防止此类悲剧发生，现代博物馆设施在设计时都考虑到了灾难。惠特尼当代艺术博物馆于 2015 年开放，采用高架结构，防水，并配备了可移动墙以抵御风暴潮，这又花费了 1000 万美元。（建筑总成本为 2.2 亿美元。）在全国范围内，在遭受野火肆虐的南加州，盖蒂博物馆被认为是地球上最耐火的建筑之一，拥有一个百万加仑的水箱和一个防烟空气循环系统。（这里没有关于防火成本的消息，但据报道，在 1997 年竣工时，土地征用、建设和保险费用超过 7 亿美元）。

与此同时，老旧设施必须经过精心改造。“很多时候，这些博物馆都建在老建筑里。我们的也不例外，”匹兹堡卡内基自然历史博物馆鸟类助理馆长蔡斯·门登霍尔 (Chase Mendenhall) 说。“我想说，大部分预算和我参加的大部分会议都是关于维护、清单以及维护和保管珍贵文物的法律问题。”洒水系统、疏散计划和防火保险箱可能是这个过程的一部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巴西政府终于在 6 月份拨款 500 万美元用于国家博物馆的更新，包括安装灭火系统。这笔资金尚未到位。）气候控制工具也很重要。

埃及石棺的木材可能对湿度敏感。即使是看似如此坚韧的塑料艺术品，也会因阳光照射而降解。为了将温度和湿度保持在最佳水平，博物馆需要可靠的能源，许多博物馆都配有备用发电机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微电网对于保存通常需要冷藏或冷冻的生物或遗传标本也至关重要。

但即便是最好的结构也不足以保护藏品免受时间的侵蚀。馆长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将藏品永久保存。“这是一场与热力学定律的斗争，与熵的斗争，”门登霍尔说。毛绒动物标本可能会成为虫害的牺牲品，虫子会产卵、排泄，然后愉快地搭便车，作为流动藏品被带到新的博物馆。新的鸟类、动物甚至昆虫标本必须小心保存，这就需要熟练的标本制作人员。尽管许多物品可以锁在幕后的防火、温控箱中，但放在展厅里的任何东西都可能面临大大小小的灾难。“我们希望这些东西能永远存在，”门登霍尔说。“但没有什么东西能永远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博物馆在精心保护实物标本的同时，也在努力将藏品数字化。虽然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本皮革封面的初版书籍或一位早已去世的科学家精心收藏的灭绝动物，但门登霍尔却着眼长远。他说，如果洪水或火灾没有席卷全球博物馆，太阳的消亡最终也会席卷它们。与此同时，策展人必须详细描述藏品的物理特性；拍摄这些标本的照片，有时还要进行复杂的多维扫描；尽可能分析基因组；并尝试与更大的研究界分享他们的数据。“在遥远的未来，我们会随身携带这些信息，”他说。“所以我们要努力对它进行编码，就像 DNA 或书中的字母一样，这样它就可以存放在比博物馆小得多的地方。”

尽管每天都面临新的挑战，但博物馆工作人员仍然在工作中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使命感。“这些物品之所以如此珍贵，是因为它们承载着故事，”门登霍尔在谈到他的工作——卡内基鸟类收藏时说道。“它们有自己的命运：几百年前它们在这个岛上被捕获，从那时起它们可能就灭绝了，而我们拥有的只是一些羽毛、喙、脚和一些笔记。也许是它们叫声的录音，它们的巢穴的照片。仅此而已。”

随着我们人类——智人——永久地改变了自然世界，这一目的只会变得更加强烈。“不幸的是，现在我们正处于灭绝的时代——气候变化、森林砍伐和人口扩张，”巴斯克斯·米兰达说。“可能有些物种的唯一记录就是博物馆里的这些标本。”

“当你需要出生证明时，你会去市政厅。那里有你存在的证据，”他补充道。“博物馆保存着我们周围世界存在的证据。当这些消失时，你就失去了部分身份。”

但热情不足以让博物馆继续运营。巴西国家博物馆可能在一场大火中倒塌，但其工作人员认为，多年的疏忽和资金短缺是火种。不幸的是，世界各地的机构都出现了类似的政治和财政问题。

据英国《金融时报》最近报道，过去 10 年，英国在博物馆方面的公共支出下降了 13%。在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长期以来一直实行“随意付费”的门票计划，自 2018 年 1 月起，该博物馆开始收取真正的旅游税——对任何不住在纽约州的游客收取 25 美元。而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则报告称，自 2002 年以来，美国成年人参加艺术博物馆和读书会等各种活动的人数都有所下降。

“我认为，这种规模的事件给所有博物馆（无论大小）敲响了警钟，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基本的基础设施来保护这些藏品，”巴斯克斯·米兰达说。“我们永远不知道这些事情什么时候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