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加州海岸正在变成水下沙漠

弗朗西斯卡·科伊 (Francesca Koe) 参加过世界各地的自由潜水比赛，包括充满活力的热带海域。即便如此，北加州海岸的冷水对她来说也很特别。作为大法拉隆群岛国家海洋保护区的海洋倡导者和顾问委员会成员，她欣赏该地区的自然奇观。“没有什么比在北加州潜水更好了，”她说，“就生物多样性、荒野和美景而言。”

Koe 所指的就是该地区的巨藻森林。这些绿褐色的藻类附着在海底岩石上，向上延伸 30 至 60 英尺，形成茂密的林地，为无脊椎动物、鱼类和海獭提供食物和庇护所。它是全球仅有的五个上升流区之一，洋流将寒冷、营养丰富的水带到海面，形成繁荣的生态系统和渔业。虽然上升流区只覆盖了海洋表面的 1%，但它们为我们提供了全球一半的鱼类捕捞量。

但《科学报告》的一项新研究表明，北加州海岸的海藻森林现在几乎消失了。在旧金山和俄勒冈州边界之间超过 217 英里的范围内，海藻树冠减少了 90% 以上。剩下的大多只是紫色海胆，这些海胆生长在被称为海胆荒地的景观中。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和加州鱼类和野生动物部首席作者兼环境科学家 Laura Rogers-Bennett 在一份声明中说：“这项监测计划已经进行了 20 年，我们可以自信地说，我们身处的是未知领域。”

这项研究利用该地区 20 年的监测数据来揭示导致海藻消失的过程。生物学家分析了航拍图像、温度记录和水肺调查的数据，拼凑出这片曾经雄伟的森林发生了什么故事。

海藻遭受的第一次打击发生在 2013 年，当时出现了海星萎缩综合症。几年之内，生活在海藻林中、以紫海胆为食的向日葵海星从该地区常见的物种变成了几乎灭绝的物种。生物学家不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疾病，但温暖的海水可能助长了它的传播。

随后，在 2014 年，“团块”出现了。2014 年至 2015 年间，“团块”是一团温水，位于西海岸；在有记录以来最长的海洋热浪中，温度比正常值高出 4.5 华氏度，持续了 226 天。温水携带的氧气和营养物质较少，研究人员认为热应激和饥饿减少了海藻冠层。在“团块”之后，海洋温度也保持较高水平，2015 年春季出现了“哥斯拉”厄尔尼诺现象。

2014 年，紫海胆也变得异常疯狂。由于它们的主要捕食者——海葵海星消失了，它们开始贪婪地在海底觅食，吞食海藻。2015 年，海胆数量比上一年增加了 60 倍——而且它们的数量还没有稳定下来。

虽然发生的事件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人类碳排放导致的海洋变暖无疑是一个主要罪魁祸首。IPCC 最近发布的海洋和冰层报告指出，海洋热浪现在发生的频率是 1982 年之前的两倍。海洋是一个主要的散热器，吸收了 1970 年以来产生的 90% 以上的多余热量。海藻森林是受到地球温度可能比工业化前水平上升 2ºC 的威胁的海洋生态系统之一。

加拿大渔业和海洋部生物学家 Kira Krumhansl 研究过全球海藻森林覆盖情况，她表示，气温升高也正在导致其他地方的海藻死亡。2011 年热浪过后，西澳大利亚的海藻一直无法恢复，因为气温升高导致热带海藻食草鱼迁入该地区。

北加州的海藻森林可能面临同样的命运。在这项研究中，作者写道，持续的海胆捕食可以维持一种“替代稳定状态”，因为海藻无法随着目前大量的海胆而重新生长。

随着海带森林的消失，加州的两大主要渔业也随之消失：鲍鱼和红海胆。鲍鱼是一种海洋蜗牛，以海带碎片为滤食，是一种珍贵的休闲渔获物。潜水员以前支持着一个价值 4400 万美元的软体动物捕捞产业。2018 年，野生动物官员禁止捕捞鲍鱼，以保护它们免受进一步损失，因为鲍鱼数量下降了 80%，并且直到 2021 年才会重新开放渔业。在被紫海胆击败后，红海胆数量也急剧下降。这些海胆具有重要的商业价值，因为它们的生殖腺可用作寿司中的海胆。

紫海胆体型小而瘦，无法轻易取代红海胆进行捕捞。一家名为 Urchinomics 的公司计划从荒地中捕捞紫海胆，将它们养肥，然后出售其肉。这一行动可能是减少紫海胆数量的一种方法。根据大法拉隆群岛国家海洋保护区和加州鱼类和野生动物部制定的恢复计划，官员们未来可能还必须重新播种海带，以恢复紫海胆的数量。

但随着另一波海洋热浪即将来临，以及未来还会有更多热浪，克鲁姆汉斯尔表示，长期解决方案是遏制全球变暖。“我们能为保护海藻森林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迅速采取行动，减缓温室气体排放。”

海藻森林的消失与陆地上树木的消失并无二致。海藻与树木一样，具有碳封存等功效。最大的区别或许在于海藻床不那么显眼。“我认为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帮助恢复这个生态系统，”科伊说。“如果 90% 的红杉在一夜之间消失，人们一定会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