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国鸟争夺战

自然学家杰克·迈纳非常欣赏水禽。1904 年，他在安大略省的农场上建立了一个鸟类保护区，最终为 50,000 多只迁徙的加拿大鹅提供了庇护。有一次，他宣称加拿大的国鸟应该是“加拿大鹅，它是陆地、空中和水中有史以来最尊贵的生物。”

他的愿望没有实现。但其他希望选出国鸟的加拿大人也没有实现愿望。政府从未为加拿大选出羽毛国鸟。

但今天，一群热爱鸟类的人希望改变这种状况。然而，他们最推崇的不是随处可见的鹅，而是一种勇敢的鸣禽，名叫灰松鸦（ Perisoreus canadensis ）。他们认为，这种鸟可能是加拿大最完美的形象大使。

“确定国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该国人民的心理或性格，”蒙特利尔麦吉尔大学野生动物生物学名誉教授兼“灰鸦队”负责人大卫·伯德 (David Bird) 说。

美国有白头鹰，法国有高卢雄鸡，巴哈马有红鹤，印度有孔雀。伯德和他的团队认为，加拿大人会很高兴有自己的国鸟。“他们对鸟类的热爱有据可查——加拿大人最喜爱的户外活动之一就是观鸟或喂鸟，”加拿大皇家地理学会杂志《加拿大地理》的编辑亚伦·凯利说。

今年，加拿大将迎来建国 150 周年。“如果联邦政府说，我们要选一只国鸟，这对加拿大人来说是一份多么棒的礼物啊？”伯德说。

因此，加拿大地理杂志举办了一场为期多年的竞赛，将候选鸟类缩小到五只。11 月，该杂志推荐灰鸦（也被称为加拿大鸦和威士忌鸟）为加拿大国鸟。

松鸦获得官方认可的旅程还远未结束——政府尚未同意将任何鸟类定为国家象征。一些鸟类爱好者对普通潜鸟和雪鸮等更受欢迎的选择被忽略感到不满。

因此，伯德一直在向加拿大人大力推销灰鸦。“它们是你能想象到的最可爱的动物，”伯德说。与潜鸟或雪鸮不同，灰鸦对偏远森林中的人类访客很好奇。

“它们会来寻找你，跟着你，还会落在你的手上，”灰鸦专家丹·斯特里克兰 (Dan Strickland) 说道，他自 1967 年以来一直在研究这种鸟类。“它们个头很大，毛茸茸的，很吸引人。”

这种魅力可能会让灰鸦在加拿大的保护中扮演重要且上镜的角色。“加拿大人会涌向我们的国家公园和省立公园与我们的国鸟合影……他们会想要保护它，”伯德说。它“可以作为宣传海报——或者宣传鸟——帮助加拿大人拥抱北方森林……更严肃地看待气候变化及其对野生动物的影响。”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说服政府将一只鸟定为国鸟。“无论是灰鸦还是其他物种，我们都认为这是国家应该拥有的重要东西，”凯莉说。

最具加拿大特色的鸟类

最初，该杂志为国家鸟类项目挑选了 40 种候选鸟类。近 50,000 人投票选出了他们最喜欢的鸟类，最终有 5 种鸟类入围。排名第一的是普通潜鸟，其次是雪鸮、灰松鸦、加拿大雁和黑顶山雀。

是时候进行辩论了。该组织召集了五名专家组成的小组来辩论每只鸟的优点，环境和气候变化部长凯瑟琳·麦肯纳发表了开场白。

“有很多幽默和双关语。但我非常认真地对待这场辩论，”被选中代表灰鸦发言的伯德说。“我希望社会认真考虑不要选择……得票最多的鸟，而是选择灰鸦，因为这是最合理的。”

尽管灰松鸦没有赢得普选，但它还是赢得了提名。 《加拿大地理》杂志向读者全面介绍了这种鸟类的优点。

首先，他们说，灰松鸦“很新鲜”。其他几只入围的鸟类已经被宣布为省鸟。普通潜鸟是安大略省的鸟类，而雪鸮则代表魁北克省。“我认为，如果安大略省的普通潜鸟被提升为国家鸟类，魁北克人会感到愤怒，”伯德说。黑顶山雀是新不伦瑞克省的省鸟，也是缅因州和马萨诸塞州的州鸟。

而灰鸦则是自由鸟。它们已经占领了加拿大所有省份和地区，大部分栖息在该国境内。

该杂志还被灰鸦顽强、好奇的天性所打动。它在冬天不会逃离加拿大，甚至在零下 22 华氏度的气温下孵蛋。灰鸦也不会被人类惊慌失措。“它会飞下来，坐在你的头上、望远镜上、手上，而不需要任何训练，”伯德说。

灰鸦与乌鸦、渡鸦和蓝鸦同属一个家族，这些鸟以聪明著称。此外，它们一年四季都和配偶待在一起。一些没有孩子的夫妇甚至会“收养”被更占优势的兄弟姐妹赶出巢穴的幼鸟。“成年鸟接受陌生的幼鸟并容忍它的存在是非常不寻常的，但灰鸦就是这样做的，”斯特里克兰说。

伯德说，所有这些特点都让这只鸟坚强、友好、聪明、忠诚。“我想，这大概就是典型的加拿大人的特点，”他说。

灰鸦与加拿大的历史密不可分。“许多年前，当其他鸟类都迁往南方时，这些鸟儿会飞到定居者、勘探者、毛皮商人和原住民的火堆旁，”伯德说。“这只鸟是唯一会飞到壁炉旁迎接这些人的鸟儿。”

许多土著民族也在艺术和故事中描绘灰鸦。灰鸦的昵称之一“威士忌杰克”实际上是克里族骗子“Wisakedjak”的英语化拼写。

灰鸦也感受到了气候变化的影响，因为它们依赖加拿大寒冷的冬天。这种鸟利用极度寒冷的天气，建造了装满易腐烂食物的小储藏室。它用粘稠的唾液将浆果、蘑菇碎块和其他零食粘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团块，藏在树上的树皮里。“如果冬天开始变暖，它们的食物就会腐烂……就像它们的冰箱不能正常工作一样，”伯德说。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占据其活动范围南部边缘领地的灰鸦数量越来越少。“最可能的解释是，气温升高导致储存的食物劣化加剧，”斯特里克兰说。成年灰鸦可能幸免于难，但它们依靠食物库在冬末喂养幼鸟。“当老鸟死去时……新晋的替代者就会越来越少，”斯特里克兰说。

这意味着，如果灰松鸦被选为国鸟，它也可能成为加拿大野生动物对气候变化脆弱性的象征。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为灰鸦的胜利而兴奋。伯德说，有些人认为民主进程已经偏离了轨道。“潜鸟爱好者们对此大为不满。”毕竟，除了赢得普选外，这种鸟还出现在加拿大的一元硬币上，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一元硬币”。而有着令人难忘的叫声的潜鸟是加拿大荒野的标志性特征。

尊贵的雪鸮也有自己的崇拜者。凯莉说，加拿大人认为他们的国家是一个野性十足的国家。“我们大多数人生活在城市中心，但我们国家 99% 的土地都是崎岖的荒野，所以我认为人们也想看到一种能反映我们地理本质的鸟，”他说。

另一方面，加拿大鹅和山雀则因为人们熟悉而受到人们的青睐。“人们反对灰鸦的理由是，他们在自家后院看不到它，”伯德说。“要想看到灰鸦，就必须去北方森林徒步、露营、穿雪鞋、滑雪。”

加拿大议会桂冠诗人、黑顶山雀倡导者乔治·埃利奥特·克拉克 (George Elliott Clarke) 告诉奥杜邦，正是由于这种难以接近性，才使得灰鸦成为“一种精英的选择”。

而且它还有调皮的一面。“灰鸦非常聪明，善于抓住机会，而且有点厚脸皮，它们习惯钻进人们的背包和野餐篮，甚至钻进他们的厨房偷食物，”伯德说。有人“可能会说，人们不喜欢灰鸦，因为它们是营地强盗，很讨厌……它们偷了我的三明治。但我认为这不是一个严重的指控。”

此外，许多鸟类都有其阴暗的一面。例如，潜鸟的领地意识很强，当它们占领一个湖泊时，会杀死其他食鱼鸟。“它们会追赶其他食鱼鸟，并用喙刺伤它们，”伯德说。“它们甚至会在领地战中自相残杀。灰松鸦不会做这种事。”

尽管加拿大鹅有着恰当的名字和标志性的 V 形迁徙队形，但它也有缺点。“它们……基本上把公园和高尔夫球场都弄得满是粪便，”伯德说。这意味着，在许多地方，数量过多的鹅正在被扑杀。“作为加拿大的国鸟，这种鸟是一个糟糕的选择，因为很多人讨厌它，甚至会杀死它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似乎开始接受灰鸦。凯莉说，在阅读了该杂志的详尽理由后，许多读者写信说他们被说服了。

名字各异的鸟

但鸟类的当选并不一定取决于公众情绪；多年来，英国公民一直在为选出国鸟而奔走。2015 年，“城市观鸟者”大卫·林多 (David Lindo) 发起了一场竞赛，获得了超过 20 万张选票。欧洲知更鸟轻松获胜，但尽管公众对它的兴趣持续不断，政府仍未正式宣布这一结果。

这就是为什么灰鸦的盟友们正在制定战略，让它有最大的机会获得官方认可。一个进攻计划是：放弃这个平淡无奇的名字。伯德和他的同伙正在努力让这只鸟恢复原来更爱国的名字——加拿大鸟。

原来，这种鸟的名字有着一段颇为曲折的历史。大约 200 年来，它一直被称为加拿大鸟鹊。后来，美国鸟类学家联合会 (AOU) 扭转了这种鸟的命运，于 1957 年规定，这种鸟的通用名称应为灰鸟鹊，使用美式拼写“gray”而不是加拿大式拼写“grey”。

“原名‘加拿大鸦’比‘灰鸦’更适合作为国家象征，”斯特里克兰说。“加拿大接受这个由大多数美国人强加的名字，以及他们对‘灰色’一词的拼写，这看起来不太好。”为了弄清楚这个不幸的决定是如何做出的，他前往华盛顿特区，深入研究该组织的档案。

20 世纪初，AOU 停止使用英文名称来描述整个物种。相反，该组织为每个亚种（即同一鸟类物种中略有不同的种群）贴上标签。因此，“加拿大蓝鸦”一词被降级，从描述整个物种变成了仅描述其分布最广泛的种族。

这一切造就了一大堆难以驾驭的鸟类名称。最终，AOU 恢复了英语物种名称，并决定将Perisoreus canadensis称为灰鸟。后来，该组织“不情愿地”将亚种从其官方的北美和中美洲鸟类清单中完全删除。然而，由于难以理解的原因，加拿大鸟这个名字并没有恢复昔日的辉煌。

斯特里克兰说：“选择灰鸦这个名称并没有合理的生物学或命名学依据。”在他看来，这让加拿大可以无视这种鸟的新名称。

“如果联邦政府选择将加拿大灰鹊命名为……作为我们的国鸟，那么它应该毫不犹豫地同时宣布，就加拿大而言，它的名字仍是加拿大蓝鹊，和以前一样，”斯特里克兰说。“他们一定不会觉得，如果把它称为加拿大蓝鹊而不是灰鹊，会犯下某种生物学上的罪过。”

此外，众所周知，美国本身对 AOU 规则的执行非常随意。有几种州鸟并没有以官方通用名称命名。爱荷华州的州鸟是东部金翅雀，而华盛顿州的州鸟是柳金翅雀。事实上，这两种鸟更适合被称为美洲金翅雀。

灰鸦也可以重新命名。斯特里克兰说，政府“不必去获得美国鸟类学家联盟或任何其他人的许可……尤其是当它可以恢复历史上合法的名字时”。

海报鸟

既然已经宣布了候选人，加拿大地理杂志就不再插手，让加拿大热爱鸟类的民众展示他们对于国家代表的热情。“国内有许多热情的观鸟者和鸟类学家，他们已经承担起继续推动和游说政府的重任，”凯莉说。

但到目前为止，立法者们对灰鸦的魅力仍无动于衷。去年 12 月，加拿大文化遗产部长梅拉尼·乔利的新闻秘书告诉《纽约时报》 ，加拿大政府并未积极考虑将灰鸦定为国家象征的提议。

伯德说：“在新的一年里，我们有人敦促他们的议员向联邦政府寻求答案。”他们也被告知，没有宣布国鸟的计划。

“这有点令人沮丧和失望，但我们不会放弃，”伯德说。“我非常有信心，政府最终会承认这只鸟的存在。”

他还没有想出办法让总理贾斯汀·特鲁多听取他的意见。不过，他鼓励公众继续写信给他们的代表，推动恢复灰鸟的原名，甚至与加拿大作曲家约翰·阿康合作，为灰鸟写一首颂歌。

伯德说：“我们将尽力让这种鸟留在加拿大人的心中。”他希望灰鸦能赢得加拿大人的青睐，这样他们就会开始把它视为自己的鸟，即使没有得到官方认可。

不可否认的是，“命名国鸟可能在国家政府的优先事项中排在很靠后的位置，”凯莉说。“但我认为这是一件有望非常容易和简单的事情。谁知道呢，我们的生日是 7 月 1 日，所以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而且，无论是否为国鸟命名，他们的探索已经取得了胜利。“这次竞赛和最终的争议性选择——在第一和第二选择中选出灰松鸦——让加拿大人至今仍在谈论鸟类，”伯德说。

在灰鸦获胜后的几天里，凯莉听说人们在咖啡馆和餐馆里讨论这个问题。灰鸦、加拿大鹅和其他参赛者引起了人们对这个国家羽毛居民的兴趣。“我们与加拿大人讨论了鸟类以及它们对我们的重要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