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犸象牙可能对大象有害——但它应该被禁止吗？

猛犸象最后一次在地球上漫游是在大约 4,000 年前，但它们的象牙被制成雕塑、珠宝和小饰品，在中国已成为热门商品，因为象牙现已被禁止。

数千年来，中国工匠一直在雕刻这两种象牙，但猛犸象牙（取自西伯利亚偶尔出现的长期冷冻尸体）价格更便宜，而且品质较差。然而，随着合法象牙市场的关闭，俄罗斯猎人正在苔原地带搜寻猛犸象牙，以寻找香港和中国大陆的买家，这些地方的批发价约为每磅 450 美元，与禁令之前的象牙价格相当。

野生动物顾问、象牙和犀牛角贸易调查员露西·维涅 (Lucy Vigne) 表示，“猛犸象牙已被证明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替代品，目前中国有大量猛犸象牙库存。他们现在很乐意用它来代替象牙出售。”

问题在于，大象和猛犸象牙在雕刻成饰品和珠宝时非常相似，因此很容易混淆。已有证据表明，大象象牙被非法当作猛犸象牙出售，一些专家担心，洗白现象在未来可能会变得更加严重。但一些环保人士和政策制定者并没有寻求彻底禁止，而是推动对猛犸象牙贸易进行监管，就好像它们是来自现存的濒危物种的产品一样——这一激进举措将使灭绝的动物获得与狮子、北极熊和鲸鲨相同的监管保护。

本月，在瑞士日内瓦举行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会议上，以色列提出了一项提案，该提案将允许猛犸象牙贸易继续合法，但要求成员国为所有出口和进口颁发许可证，并将这些交易记录在国际数据库中。各国必须制定严厉措施，确保以猛犸象名义出口或进口的象牙不是伪装的大象。

该提案经过成员国代表的讨论，但最终被撤回——尽管官员们同意授权进行研究。

以色列自然与公园管理局和《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以色列科学局的野生动物生态学家西蒙·涅姆佐夫说：“我们知道猛犸象牙存在贸易，我们知道有些猛犸象牙被故意贴上大象象牙的标签。”但他表示，问题的严重程度尚不清楚。

涅姆佐夫补充道：“我们的提议听起来可能有点奇怪，把一种已经灭绝的物种列入旨在保护濒危物种的公约中，但我们的目标是防止象牙被洗白，减少偷猎和非法贩运。”

过去十年，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对象牙的需求引发了非洲大象偷猎活动的激增。2007 年至 2014 年间，草原象种群数量下降了 30%，而 2002 年至 2011 年间，森林象种群数量下降了 62%。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承认中国在这场危机中扮演的角色，并于 2017 年禁止了几乎所有国内象牙销售。

然而，猛犸象牙在中国和印度以外的几乎所有地方仍然是合法买卖的，而且贸易几乎完全不受监管。此外，与自 1989 年以来被禁止的国际象牙贸易不同，各国之间没有总体规则来管理猛犸象牙的进出口。

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古生物学家阿德里安·利斯特 (Adrian Lister) 表示，世界各地都发现过猛犸象的尸体和骨骼，但要雕刻出适合雕刻的象牙，它们必须被保存在永久冻土中，否则雕刻时就会碎裂。西伯利亚有数百万个这样的遗骸被冻住了，加拿大和阿拉斯加也有少量这样的遗骸。

直到最近，猛犸象牙的交易量还很小。“有一位主要的俄罗斯经销商从西伯利亚的收藏家那里收集了这些象牙，”然后大部分卖给了香港，维涅说，并补充道：“他总是非常乐意分享他的信息。”

然而，现在似乎有更多的猎人和毒贩参与其中。“贸易已经失控了，”维涅说。

自 21 世纪初以来，猛犸象牙逐渐受到欢迎，但中国的禁令导致许多工匠和卖家将其作为主要替代品。俄罗斯的象牙猎人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他们每年夏天都会在西伯利亚的荒野中搜寻象牙，用高压水枪向苔原地带喷射象牙。“他们对苔原地带没有任何好处，苔原是极北地区脆弱的生态系统，”利斯特说。

没人知道有多少团体或个人猎人参与其中，但他们的数量似乎在增加。气候变化使他们的工作变得更加容易，因为地表融化得更深、持续时间更长。因此，“过去 20 年发现的猛犸象尸体可能比之前 200 年发现的还要多，”利斯特说。

根据维涅的研究，西伯利亚的猛犸象牙绝大部分都流入了中国大陆或香港。香港的猛犸象牙进口量从 2009 年的 24 吨增加到 2014 年的 59 吨以上，维涅发现，此后进口量一直在增加。在 2018 年对广州市场的调查中，她指出，出售的猛犸象牙制品数量“激增”。

完整的猛犸象牙外表呈棕色，通常较大且弯曲，与更直、更白、更小的象牙很容易区分。但一旦雕刻成更小的物品，它们就很难区分，因此成为犯罪分子洗钱的诱人工具。

已有证据表明，非法象牙被故意贴上合法猛犸象牙的标签。维尼在 2011 年和 2014 年记录了中国发生的这一问题。2017 年，一名纽约古董商因出售被贴上“猛犸象牙雕刻品”标签的象牙而被判重罪。

一些专家认为猛犸象牙应该被全面禁止。“只要猛犸象牙有助于维持象牙贸易，那么对现代象牙的需求也永远存在，”利斯特说。

然而，根据《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要禁止此类产品，需要有明确的科学证据证明其贸易威胁到该物种的生存。就猛犸象牙及其对大象的潜在影响而言，尚未确定直接联系。此外，《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代表在决定如何投票表决新列入名录时，考虑的不仅仅是科学因素。首先，雕刻者和卖家的商业利益也被考虑在内。

此外，环保人士、经济学家和行为科学家对于是集中精力减少对象牙等违禁野生动物产品的需求更有效，还是用类似产品充斥市场以满足消费者并削弱非法市场更有效存在分歧。“影响象牙或其他物品是否交易的不仅仅是科学问题，”涅姆佐夫说。

事实上，包括涅姆佐夫在内的大多数专家都认为，猛犸象牙不应被禁止，而应予以监管，以确保其不会成为大象象牙的烟幕。

涅姆佐夫和他的以色列同事（通常是大象保护领域的领军人物）试图在 2016 年举行的 CITES 会议上引入猛犸象牙监管规定，但遭到了许多官员的反对，他们担心“这会增加官僚主义的负担，需要检查很多事情，而且不能 100% 确定象牙贸易是否真的是个问题”，涅姆佐夫说。

在最近的一次会议上，他们试图通过提出一份正式提案来说服同事，提案中包括洗白象牙的证据。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国际政策副总裁苏珊·利伯曼说，试图将灭绝物种的产品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非常不寻常，而且很可能是第一次。她说：“没有人会用剑齿虎牙齿来交易，然后让别人误以为它们是老虎的。”但由于雕刻的猛犸象牙与大象象牙非常相似，因此对其进行监管是合乎逻辑的。

她说，这项提议是“一次有效的努力，表明‘这里存在问题。我们不知道问题有多大，所以让我们来规范它。’”但她补充说，让国际社会参与进来永远不会是“轻而易举的事”。

例如，在回复以色列早期的评论请求时，欧盟 CITES 团队成员 Heidi Führmann 写道，该条约应该侧重于保护现存物种，“而不是早已灭绝的物种”。

本周在日内瓦会议上讨论该提案时，一位美国代表补充说，通过《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来规范猛犸象贸易将导致监管麻烦增加，并分散打击象牙走私的资源。虽然维涅认为需要对猛犸象牙贸易进行更多研究，但她认为监测应该是俄罗斯和中国的责任，而不是整个国际社会的责任。（这两个国家都反对以色列的提议，理由是《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不适用于灭绝物种。）

“我的观点是，我们需要共同关注大问题——努力解决偷猎象牙流出非洲和中国的问题，”维涅说。“没有人会把流出非洲的非洲象牙洗白为猛犸象牙。”

尽管该提案这次没有通过，利伯曼希望它至少能凸显出保持警惕的必要性。“如果有人说这是个庞然大物，不要以为它就是庞然大物——去看看吧，”她说。“我不知道这是否会发生，但我至少赞扬以色列提出了这个问题。”

Rachel Love Nuwer 是一名自由科学记者，其文章曾发表在《纽约时报》、《国家地理》、《科学美国人》、《BBC 未来》等媒体上。她是《偷猎：野生动物贩运的黑暗世界》一书的作者。

本文最初在普利策中心的支持下在 Undark 上发表。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