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流新闻媒体将气候问题话语权交给了大企业

气候变化新闻中虚假对等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在文章中，很少看到气候变化否认者或怀疑论者被冠以“专家”的称号。这是有原因的——他们的观点与压倒性的证据相悖，这些证据表明气候变化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由人类活动造成的，需要采取紧急行动来避免其最严重的后果。

但《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一项新研究表明，媒体仍然过度放大反对气候行动的企业和联盟的观点。因此，虽然主要出版物不一定会对气候变化产生怀疑，但它们仍然允许少数强大而富有的团体来定义如何解决气候变化的辩论。布朗大学社会学家、这项研究的作者雷切尔·韦茨说：“气候行动的反对者获得的播出时间是气候行动支持者的两倍。”“这表明这种虚假平衡现象仍然存在。”

记者们试图在报道中平衡观点，这通常是一个明智的目标，但如果没有背景信息就这样做可能会带来麻烦。在气候变化报道中，加入怀疑论者或反对行动的人可能会产生“错误的等价性”，将气候变化描述为有两面性，而实际上证据表明只有一面。记者在写作中试图为读者构建整个辩论的框架，通过加入气候否认者的消息来源，他们可以合法化那些不准确反映科学共识的边缘观点。研究人员指出，这可能会阻碍公众的理解和政策决策。

韦茨想看看她是否可以通过新闻稿追踪不同组织的影响力。她使用抄袭软件来查看记者在文章中引用了新闻稿中的哪些信息。该软件甚至可以识别出改写的语言，或者新闻稿中的某个人是否接受过记者就同一话题的采访。韦茨分析了 1985 年至 2014 年间来自商业、政府和倡导组织关于气候行动主题的近 2,000 份新闻稿，以查看这些新闻稿是否被三家报纸转载： 《纽约时报》 、 《华尔街日报》和《今日美国》 （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它们读者群庞大，政治倾向广泛）。总的来说，分析涵盖了 30,000 多篇新闻文章。

她的研究结果表明，大企业似乎在定义气候行动辩论方面拥有很大的权力。反对气候行动的新闻稿被引用的可能性是支持行动的新闻稿的两倍，尽管它们只占所研究的所有新闻稿的 10%。最大的企业和商业联盟的新闻稿被报道的可能性更大，而倡导团体受到的关注则要少得多。科学和技术组织的信息最不可能出现在媒体上。“我认为自然科学家是人们认为对这个问题有充分了解的合法意见的一个群体，”韦茨说。“我原以为他们会比其他可能被视为不那么合法和权威的群体获得更多的新闻报道。但事实上，我发现情况恰恰相反。”

韦茨说，记者将企业的观点纳入报道中并不是坏事。但是，当这些观点占据报道的主导地位时，公众对外界对气候行动的看法就会产生扭曲的感觉。“大型企业和气候行动的反对者可以主导辩论，因此他们的利益被视为更相关的利益，”韦茨说。结果，“公众会逐渐认识到气候行动对企业构成了威胁。”

环境研究教授马克斯韦尔·博伊科夫 (Maxwell Boykoff) 并未参与这项研究，但他对反气候行动新闻稿引起如此大的反响感到惊讶。他补充道，这可能会让读者难以“准确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这可能会导致拖延的气氛。”不过，博伊科夫并没有将责任归咎于个别记者，因为他们面临着按时完成任务的压力，而且并不总是能控制自己所报道的主题。

博伊科夫和密歇根州立大学环境新闻学教授布鲁诺·高桥都指出，这项研究没有考虑到新闻稿被引用的背景。可能引用了商业消息来源的引文，或者至少将其放在了更大的背景中。高桥表示，未来的后续研究应该考虑这种背景，以及消息来源在报道中的位置。“大多数人可能只会阅读报道的前两三段，”他说，这使得被引用次数较高的人更加突出。

在未来的工作中，韦茨计划研究新闻稿的内容，以更好地了解哪种语言具有影响力。她同意背景很重要，但也补充说，无论背景如何，只要包括消息来源，就会对公众如何看待问题产生影响。“背景往往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韦茨说。“因此，即使这些声音被适当地置于背景中，它被发表出来也很重要。”

这种偏颇的报道可能会让读者觉得这个问题比实际情况更加两极化。但事实上，研究发现，尽管新闻报道经常将企业描绘成反对者，但大多数企业发布的气候变化新闻稿都支持采取行动。“看到这种报道可能会让人们认为有很多人反对采取行动，”韦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