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母亲面临高死亡率。现在她们还必须应对气候变化。

2016 年，基拉·约翰逊在生下第二个孩子时去世，当时她告诉医生自己腹痛难忍，几个小时后就去世了。据她的丈夫查尔斯·约翰逊说，洛杉矶雪松西奈医学中心的医生告诉他，他的妻子“不是当务之急”。十个小时后，午夜刚过，她的心脏在一次紧急手术中停止跳动，手术结果显示，她的腹部因内出血而积聚了超过三升的血液。

“我开始自己做研究，”约翰逊今年二月告诉 CNN。“我意识到，天哪，我们正处于一场孕产妇死亡危机之中，这不仅以美国的标准来看是可耻的。这在全球范围内都是可耻的。”

此后不久，约翰逊和他的母亲会见了伊利诺伊州众议员罗宾·凯利。凯利说，在深入研究了这个问题后，她很不安地得知，美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产妇死亡率上升的发达国家。从 1991 年到 2014 年，因分娩并发症而死亡的人数增加了一倍多——从每 10 万活产婴儿中有 10.3 人死亡增加到 23.8 人。2018 年，有 658 名患者死于分娩并发症。其中三分之二的死亡被确定是可以预防的。

然而，对于像约翰逊和凯利这样的黑人女性来说，这些统计数据看起来更加可怕。在全国范围内，黑人女性在分娩时死亡的可能性是白人女性的三到四倍。在凯利的家乡，这种差距甚至更大：黑人女性的死亡率是白人女性的六倍。根本原因很复杂，根植于美国医疗保健体系的基础——但一项研究发现，气候变化在这些怀孕中发挥着令人惊讶的影响力。

《美国医学会杂志》发表的一项新研究，由加州环境保护署空气和气候流行病学部门负责人鲁帕·巴苏 (Rupa Basu) 共同撰写，揭示了气候变化和高产妇死亡率对黑人社区造成的身体和精神伤害程度。分析表明，黑人社区尤其受到空气污染和快速升温的威胁。这项工作与一小群国会议员的努力相吻合，他们正在努力填补黑人母亲在分娩前后面临的空白。

受到自己社区的毒害

几年前，巴苏在怀孕期间第一次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炎热。“我通常会在很冷的时候跑，但这次我却降温不了，”她回忆道。这种经历很典型：孕妇的核心体温往往较高，而且经常有过热的危险。体温升高的趋势不仅让人不舒服，还会使孕妇更容易受到炎热天气的影响。2010 年，巴苏与人合作撰写了一项研究，该研究显示，加州气温每上升 10 华氏度，早产率就会增加 8.6%。与此同时，黑人女性的早产率上升了 15%。随着加州气温持续上升——专家预测到 21 世纪末气温将上升 5.6 至 8.8 度——早产率也可能上升。

高温似乎是主要的压力源，但导致气温升高的环境污染物也会产生影响。在最新的分析中，Basu 和其他三名科学家汇编了 2007 年至 2019 年期间发表的 68 项研究，这些研究考察了颗粒物污染、臭氧和高温对分娩结果的影响，以揭示这些因素可能对孕妇造成的直接危险。他们了解到，在 24 项研究中，有 19 项研究表明接触空气污染会增加早产风险，在 29 项研究中，有 25 项研究表明接触空气污染会增加婴儿出生体重。PM_2.5、化石燃料燃烧产生的颗粒物和臭氧等污染物非常轻，可以在空气中停留数小时，并且微不足道，可以进入肺部和血液，在那里引起器官炎症并扰乱胎儿生长。总共有 90% 的涉及高温的研究显示接触空气污染与风险增加有关。

虽然收集的研究调查了所有种族，但 Basu 发现黑人社区几乎总是最脆弱的，这可能是因为他们靠近污染源。“如果你看看黑人母亲和非黑人母亲居住的地区，你会发现他们离交通、发电厂和化石燃料等排放物更近，”Basu 说。

环境和种族正义学者罗伯特·布拉德将黑人社区描述为煤矿中的金丝雀——在环境破坏方面最脆弱。平均而言，黑人吸入的由其他人的消费引起的颗粒物空气污染比白人多 56%。收入也不能解释这种差异。布拉德说：“年收入 50,000 美元或 60,000 美元的非裔美国人仍然更有可能生活在污染更严重的社区，而不是年收入 10,000 美元的白人。”

更糟糕的是，黑人社区的沥青路面比绿化带多，造成了一种称为城市热岛的现象。建筑物、道路和未被覆盖的工业区吸收和辐射太阳能，加剧了夏日的炎热。这种现象与红线政策有关，红线政策是由房主贷款公司在大萧条时期发起的一项做法，它剥夺了黑人社区急需的抵押贷款和投资。开发商通常可以自由地在这些地区修建高速公路和高层建筑群——由煤渣砌块、混凝土、沥青和砖块制成，这些材料可以保温——并且忽略了公园或其他绿地。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红线社区的气温通常比平均气温高 5 华氏度。在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和科罗拉多州的丹佛，这一差异为 12 华氏度。

城市热岛效应对孕妇及其孩子来说可能是灾难性的。巴苏说，当气温过高时，身体会将血液从正在发育的胎儿身上转移，有时会导致早产。脱水、眩晕和早期宫缩也可能发生，所有这些都会大大增加早产的风险。

这不仅仅是一个产妇健康问题。2019 年的一项研究表明，未来十五年，气温升高可能会导致南方先天性心脏缺陷婴儿数量增加 12.3%。科学家还认为，高温可能会导致胎儿细胞死亡并阻碍必需蛋白质的形成。

“污染的空气和高温共同作用，”巴苏说。“这是一种协同效应。”早产儿更容易患上长期并发症，如脑损伤、低血压、免疫缺陷、脑瘫、学习障碍以及听力和视力问题。与此同时，另一项 2019 年的研究发现，早产的母亲会感到焦虑、疲劳和闪回，并出现子宫感染、出血过多和阴道疼痛等产后健康问题。

使问题更加严重的是，黑人社区通常也是医疗保健荒漠。在 2012 年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25.6% 的黑人居住在初级保健医生很少或没有的邮政编码地区，而白人的比例为 13.2%。此外，近 14% 的黑人女性没有医疗保险，其中 300 万依靠医疗补助来获得保障。随着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准备撤销《平价医疗法案》（此举将剥夺 2000 万人的医疗保险），这些数字可能会上升。“如果废除这个制度，人们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更多的人会过早死亡，”布拉德说。产前和产后护理对于降低怀孕风险至关重要，而根据布拉德的说法，黑人女性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国会的女性领导人一直在起草和倡导新的法律，将黑人孕产妇健康放在国家议程的首位。

向国会发起斗争

威斯康星州众议员格温·摩尔成年后每天都扮演着母亲的角色。1970 年 1 月 1 日，18 岁的她独自一人住在姐姐的公寓里，第一次感觉到宫缩，当时她没有电话，也没有零钱使用楼下的电话亭。她等了几个小时，等邻居们聚会回来，以便借用他们的电话。凌晨 4 点，她乘救护车来到医院，生下了女儿。“这太令人痛苦了，”摩尔说道。“我对我受到的待遇感到震惊，因为我当时只有 18 岁，还是一个没有钱的单亲妈妈。”在她生孩子之前，许多接受培训的男性住院医生给她练习了分娩技巧，这让她受到了精神创伤，以后再怀孕时都不愿意回到任何医院。她在家里在助产士的指导下生下了另外两个孩子。

在国会任职期间，产妇保健问题一直是摩尔的心头大患。她曾与产妇保健小组一起探望因婴儿猝死综合症而死亡的父母。她的女儿生下一个体重只有 1.13 磅的婴儿。她的侄女在疫情期间怀孕了。

2019 年，摩尔加入了由劳伦·安德伍德和阿尔玛·亚当斯众议员组建的黑人产妇健康核心小组。这个由 106 名国会议员组成的小组共同发起了 Momnibus，这是一揽子计划，包括九项旨在改善黑人母亲生活和健康的法案。自 3 月以来，它一直在等待众议院的审议。摩尔特别帮助起草了《围产期劳动力法案》，该法案旨在培训更多来自低收入和少数族裔社区的护士、医师助理、助产士和助产士——她个人认为这对她怀孕时的健康至关重要。

摩尔说，能否得到一个了解黑人母亲经历的人的照顾，可能是生死攸关的问题。18 岁时，她依靠姐姐，姐姐承担了传统的助产士角色，向她解释潮热，给她喂产前维生素，并教育她什么不能吃，什么不能做。当摩尔半夜醒来，听到孩子第一次踢腿而尖叫时，姐姐安慰了她。“助产士可以帮助像我一样处于危险之中的年轻女性，”这位代表说。助产士帮助她生下了第二胎和第三胎，而不用踏进医院。

其他 Momnibus 法案为支持黑人母亲的社区组织提供资金，投资于住房、交通和营养等健康的社会决定因素，改善孕产妇健康研究的数据收集，并关注可能是退伍军人或被监禁的黑人母亲。

与此同时，伊利诺伊州众议员凯利表示，另一项目前正在等待参议院通过的法案旨在将医疗补助计划对产后护理的覆盖范围从两个月延长至一年。该法案最初被称为《2019 年帮助母亲法案》，遭到共和党人的否决，但今年 6 月作为加强《平价医疗法案》的更大一揽子计划的一部分重新提出。

在缺乏基本医疗保健权利和气候变化的双重压力下，黑人母亲必须比大多数人更加努力地保护自己的身体。“如果你怀孕了，而且你是黑人，你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布拉德说。对于当今世界的任何准父母来说，这都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