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引发的亚马逊“淘金热”正在摧毁原住民土地

瓦库奈库里帕科部落成员何塞·格雷戈里奥·迪亚兹说，当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到亚马逊雨林时，亚马逊河流上运送货物的快艇和独木舟的嗡嗡声几乎消失了。但有一种声音从未停止过，迪亚兹说。那是驳船的轰鸣声，这些驳船运送挖泥船从土著土地上非法开采黄金。“没有其他人动弹；一切都停了下来，”他说。“我们清楚地知道，他们有权继续挖掘，因为控制这些地区的军队和非法组织都没有阻止他们。”

迪亚兹在自己村庄看到的情况并非孤例。一份新报告发现，亚马逊地区（占南美洲 40% 土地的生物多样性森林）的金价一路飙升，今年已上涨 35%，加剧了多年来一直在破坏土著土地的“淘金热”。迪亚兹还是该地区最大的土著组织 COICA 的总协调员，他说：“我与 [土著社区] 合作了 15 年多。我们 [从未] 面临过这样的危机。感觉这是在试图消灭我们。”

本周，世界资源研究所 (WRI) 发布了一项分析报告，该报告由世界资源研究所和亚马逊地理参考社会环境信息网络 (RAISG) 合作完成。报告发现，金价飙升，加上多个国家执法部门撤出采矿区，导致非法采矿进一步蔓延至原住民领地。

“疫情肯定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该论文的合著者彼得·维特 (Peter Veit) 说。“但亚马逊的淘金热早在疫情之前就开始了，我想大概是八九年前。”而且它不仅限于非法：报告发现，工业采矿覆盖了约 3.16 亿英亩（128 万平方公里），超过亚马逊的 18%。合法和非法采矿地点与亚马逊所有土著土地的 20% 重叠。报告发现，在这些地区，森林砍伐率比没有采矿的地方高出三倍。

非法采矿，尤其是金矿开采，已成为许多人的重要收入来源。迪亚兹说，小规模采矿者（通常称为“garimpeiros”）几十年来一直在亚马逊地区工作。但在过去二十年里，他们的数量有所增长，部分原因是金价一直在上涨。报告发现，据估计，如今亚马逊地区的小规模金矿开采者已超过 50 万。大多数人都是贫穷的农民和土著人，他们靠挖地、驾驶快艇运输黄金或为矿工做饭为生。

大约十年前，一些个体采矿者开始与贩毒集团密切合作，在该地区贩运可卡因和古柯叶，因为黄金是洗钱的有效途径。报告称，黄金的价格现在甚至比古柯还要高。“如果你来这里，我向你保证，你会看到非法采矿点和非法飞机跑道一样多，”迪亚兹说。全球见证的一份报告发现，到 2019 年，拉丁美洲已成为全球对环保倡导者来说最危险的地区。该地区占当年 212 起谋杀案的三分之二（哥伦比亚有 64 名环保领袖被杀，是任何国家单年被杀人数最多的一次）。反对合法或非法采矿成为最危险的环保倡导。

但巴西埃斯科哈研究所的研究员拉里萨·罗德里格斯表示，控制这些开采活动的人仍然是个谜。罗德里格斯说，即使每个开采活动规模都很小，但总体而言，这些开采活动占巴西每年开采的 100 吨黄金的三分之一。2016 年，研究人员发现，秘鲁开采的黄金中约有 28%、厄瓜多尔开采的黄金中约有 77%、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开采的黄金中约有 80% 是非法开采的。

Rodríguez 解释说，偏远地区对黄金买卖缺乏监管，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非法采矿点的泛滥。例如，在巴西，小矿主不能将黄金出售用于制作珠宝，因此他们必须将其出售给金融机构。银行的当地分支机构都是小商店，每笔交易都以纸质形式登记。“根据义务，小商店需要询问出售黄金的人的姓名和黄金的来源。但这不是电子记录，只是小矿主手写姓名和黄金来源的纸质记录，”Rodríguez 解释说。后来，当黄金运到银行的中央办公室时，没有人会检查每一盎司黄金是否真的从他们所谓的地方开采出来。法律起诉很难，因为公职人员需要审查成千上万份手写文件，而这些文件往往会带来死胡同。

尽管其他国家的具体情况有所不同，但总体问题是相似的：当地买家无法或不愿检查黄金的来源。一旦大公司购买了黄金，就几乎不可能追踪其来源。“我们知道我们需要让大公司参与进来。我们需要迫使金融机构监管他们的黄金来源，”罗德里格斯说。

秘鲁前矿业部长埃莱奥多罗·马约尔加·阿尔巴 (Eleodoro Mayorga Alba) 在一份新闻稿中表示，如果政府想要实现真正的改变，就必须改变其做法。事实上，在亚马逊的九个国家中，“政府要么拥有 [ 土著土地上的 ] 矿产资源，要么控制这些资源，因此土著人民既不能禁止持有政府许可证的矿工进入他们的土地，也不能完全获取他们领土内的矿产资源，”同一篇新闻稿中新论文的合著者帕特里夏·基哈诺·巴列霍斯 (Patricia Quijano Vallejos) 表示。

对于 José Gregorio Díaz 来说，为土著人民提供有效监测其土地的工具是关键，就像重塑环境和森林砍伐政策一样。“我们的政府和世界其他国家需要明白，没有我们，他们就无法拯救自然，”他说。“我们被邀请参加每一次气候大会，但我们总是在走廊里闲逛。是时候让我们被邀请到决策桌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