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体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科幻作家 Brian Herbert 曾写道：“生命中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死亡，而死亡中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其令人震惊的不可预测性。”这些话对那些研究人在生命最后时刻会发生什么的研究人员来说是正确的——以及这些研究带来的挫败感。一个大问题几乎总是会阻碍这一过程：当人们不再活着时，你如何询问他们死亡的感觉？

因为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如何与死者沟通，所以最好的情况是与那些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人交谈。他们经常提到看到明亮的灯光，他们的生活从眼前闪过，或者看到了已故亲人的幻象。有些人甚至说在床边看到了死神。肯塔基大学神经学教授凯文·尼尔森说，这是一种自相矛盾的情况：有些感觉很常见——比如一道闪光——但每个人的濒死体验都是独一无二的。

死亡原因仍有很多未解之谜，但这一领域正在取得进展，这要感谢那些允许科学家研究他们处于此类情况下的大脑的人。经历过这种险情的人表示，这种遭遇可能会改变他们的一生。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医学专家表示，濒死体验并非凭空想象。

弄清楚这种现象背后的机制超出了一般的好奇心。一个目标是更好地了解心脏骤停是如何发生的。它还可能挽救生命，因为医生将更了解患者心跳停止后何时继续复苏。

密歇根大学医学院神经学副教授 Jimo Borjigin 说：“这项研究不仅有利于我们对意识的理解，也有助于我们理解心脏、肺和大脑在我们日常生理学中的重要性。”

虚幻的回忆

任何人都有可能经历濒死体验。事实上，尽管没有处于严重危险之中，但十分之一的人报告说，他们感觉更加敏锐，时间变慢，灵魂出窍或其他与濒死相关的特征。研究表明，濒死体验分为四种类型：情感、认知、精神和宗教体验以及超自然体验。在这四种体验中，人们经常回忆起超自然活动，尤其是脱离肉体的感觉。

大约 76% 的人表示在濒死体验中有过灵魂出窍的经历。虽然有些人可能将此归因于精神体验，但这实际上是大脑造成的感官欺骗，科学家已成功在睡眠中的人们身上复制了这种现象。研究表明，直接电刺激通常不活跃的快速眼动睡眠中的大脑区域可以引发灵魂出窍的体验。“就像按下开关一样，你可以把一个人从他们的身体中扔出来，然后再扔回他们的身体里，”纳尔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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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心脏骤停患者通常会回忆起濒死体验。“大约四分之一的心脏骤停幸存者会记得濒死体验的某些方面，”Borjigin 说。这是因为心脏骤停患者的血压会降低，她说。由于心脏无法正常泵血，氧气无法输送到身体的其他部位，而这对于身体中每个细胞的生存都是必不可少的。当大脑意识到氧气突然减少时，大脑会发生某些变化，这些变化会导致伴随濒死体验的感知扭曲。

大脑中的电涌

十年前，博尔吉金和她的团队观察到，模拟心脏骤停的老鼠即使在心脏停止 30 秒后，大脑仍然完全活跃。更重要的是，它们的大脑电活动增加了。为了确认这种情况是否发生在人类身上，博尔吉金最近对四名病情危重且失去生命支持的人的大脑进行了测试。

当这些昏迷患者脱离呼吸机时，他们无法自主呼吸。但是，通过脑电图，博尔吉金注意到两个人的身体开始停止运转时，伽马脑波出现了激增。伽马脑波通常是意识的标志，因为它们在人清醒和警觉时最活跃。

“我们已经证明大脑具有一种应对缺氧的独特机制，因为氧气对于生存至关重要，即使是急性缺氧也会极大激活大脑，并可能导致濒死体验，”博尔吉金解释道。

伽马波的增强发生在大脑中一个叫做颞顶枕 (TPO) 连接区的区域。这个区域负责将来自我们感官的信息（包括触觉、运动和视觉）融入我们的意识中。我们无法知道大脑活动的增加是否与他们可能出现的幻觉有关，因为不幸的是，这两名患者都去世了。但 Borjigin 认为，这个区域的激活表明人们可能能够听到声音并理解语言。“即使闭上眼睛，他们也可能听到并感知周围的对话，并在大脑中形成视觉图像。”

隐藏的意识

在一项规模最大的濒死体验研究中，一个国际医生团队将大脑活动激增与他们所说的死亡后立即出现的隐藏意识联系起来。在这项研究中，心脏骤停后通过心肺复苏术恢复生命的人可以回忆起他们看似失去意识时的记忆和对话。

2017 年 5 月至 2020 年 3 月期间，该团队追踪了 567 名心脏骤停患者。他们使用脑电图和脑氧监测来测量心肺复苏期间的电活动和脑氧水平。为了研究听觉和视觉意识，该团队使用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 10 幅图像中的一幅，五分钟后，它会播放水果名称的录音：梨、香蕉和苹果，再播放五分钟。

最初的 567 名参与者中，只有 53 人成功复苏。最初，他们没有大脑活动的迹象，被认为已经死亡。但在心肺复苏过程中，研究小组注意到了突发活动。这些尖峰包括伽马波和其他波：δ波、θ波、α波和β波——所有表示意识的电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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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名患者中有 28 人认知能力良好，可以接受采访。11 人回忆起在心肺复苏过程中保持清醒，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情，或表现出灵魂出窍的感觉。没有人能回忆起视觉图像，但当被要求随机说出三种水果时，一个人正确地说出了录音中的所有水果——尽管作者指出，这可能是一次随机的幸运猜测。

研究作者还收集了未参与研究的 126 名其他心脏骤停幸存者的自我报告，以及他们从濒死中记得的事情。共同的主题包括胸部按压的疼痛和压力、听到医生的谈话、灵魂出窍的经历，以及与医疗事件无关的抽象梦境。

研究结果推翻了缺氧大脑只能存活五到十分钟的观点。研究结果还提出了一个问题：医生是否能够挽救已被确定死亡的患者。“这些患者实际上还活着，从脑电图上的正波可以看出，但从外表上看他们已经死亡，”急救创伤中心科室主任、研究报告合著者 Chinwe Ogedegbe 表示。

除了大脑对缺氧的适应能力之外，作者还提出了另一种“制动系统”，可以解释意识的扭曲感知。当你清醒时，大脑通常会过滤和抑制不必要的信息。然而，在这种无意识状态下，制动系统消失了，这可以让休眠的大脑通路被激活并进入更深层的意识领域，其中包含你所有的记忆、思想和行动。作者在论文中写道：“这似乎有助于清晰地理解现实的新维度，而不是产生幻觉、错觉或妄想。”

不幸的是，只有少数参与者在心脏骤停后幸存下来，目前尚不清楚这种意识改变是视觉上的还是听觉上的。Ogedegbe 正在努力将下一次试验的参与者人数增加到 1,500 人。这样做将使研究人员更好地了解当一个人濒临死亡时大脑活动的类型，并可能让他们的亲人能够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受到他们，从而为他们提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