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去的毒素仍然威胁着虎鲸的未来

30多年前被禁止的一系列化学物质仍然导致全球各地的虎鲸难以生育后代。

事实上，根据上个月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一项研究，由于受到多氯联苯 (PCB) 污染的影响，未来一个世纪全球一半的虎鲸种群可能会灭绝。

加拿大政府水生污染物研究部门的研究员马加利·胡德 (Magali Houde) 表示：“我总是很惊讶地发现我们仍在谈论这些旧的污染物，而且我们仍然在各地发现它们的最高浓度。”他没有参与这项新研究。

PCB 污染并不是虎鲸面临的唯一问题——水下噪音、过度捕捞以及其他污染物的复杂混合物也给鲸鱼种群带来了压力，Houde 说道。但这些鲸鱼体内的 PCB 浓度高于任何其他哺乳动物物种，奥胡斯大学博士后研究员、新研究的合著者 Jean-Pierre Desforges 说道。

PCB 是一整套由碳、氢和氯原子构成的人造化学物质。由于 PCB 可溶于脂肪，因此它们会积聚在生物体内，而不是随废物排出。浮游生物和小鱼会将 PCB 储存在脂肪中，当大型鱼类、海豹和海鸟捕食这些小型猎物时，它们会开始将所有这些 PCB 储存在体内。这种生物放大过程意味着，像虎鲸这样的顶级捕食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积累大量毒素。

Desforges 表示，生活在有制造和使用 PCB 历史的地区（如美国、英国或日本）的虎鲸，其鲸脂中的 PCB 含量往往较高。饮食也起着一定作用。Desforges 表示，主要以大型海洋哺乳动物（如海豹）为食的虎鲸群的 PCB 含量将高于主要以鱼类为食的虎鲸群。

体内 PCB 含量较高的虎鲸会受到明显的健康影响。伦敦动物学会野生动物种群兽医专家、这项研究的共同作者保罗·杰普森 (Paul Jepson) 表示，如果没有化学干预，健康的雌性虎鲸从 15 岁到 30 或 40 岁左右每三年左右才会产下一只幼崽。但德斯福格斯 (Desforges) 解释说，PCB 会干扰生殖激素并抑制免疫系统，使虎鲸更难生育幼崽，更容易生病。由于海洋哺乳动物的乳汁脂肪含量很高，虎鲸妈妈也会将高剂量的毒素直接传递给幼崽。

为了评估这会对虎鲸造成怎样的大规模影响，Desforges、Jepson 和其他作者收集了来自全球 350 头虎鲸的现有研究中的鲸脂数据，并根据 PCB 暴露水平将每个种群分成几组，从每公斤鲸脂 1 毫克到每公斤鲸脂 40 多毫克不等。他们比较了不同种群对 PCB 毒性的暴露水平，以确定对生殖和免疫系统抑制的估计影响。

然后，圣安德鲁斯大学的研究人员将这些数据放入一个模型中，该模型研究了不同虎鲸群体的预期种群增长或下降情况。研究人员一致发现，接触 PCB 较多的鲸鱼群体预计种群下降幅度更大。在英国、直布罗陀海峡、夏威夷、巴西、日本和太平洋西北部部分地区发现的接触最严重的虎鲸群在下个世纪面临种群下降，它们濒临完全灭绝。

科学家们退一步量化全球鲸鱼种群风险，然后利用这些种群轨迹计算出最有可能的年种群增长率。19 群鲸鱼中有 10 群在下个世纪几乎没有增长，这意味着 PCB 可能会严重影响全球一半以上虎鲸种群未来的增长。

大约 50 年来，多氯联苯一直存在于油漆、塑料、橡胶、染料、颜料、无碳复写纸、电气设备等产品中。到 20 世纪 70 年代，有证据表明这些化学物质与人类和动物的癌症和许多其他健康问题有关。美国于 1979 年禁止生产多氯联苯。欧洲于 1985 年效仿，截至 2012 年 3 月，至少有 176 个国家通过了《斯德哥尔摩公约》，该公约禁止多氯联苯和其他 21 种危险化学品。

我们可能不再制造 PCB，但这些化学物质会在环境中存在很多年。Houde 说，一些 PCB 被搅动到空气中，而另一些则溶解在水中，进入河流、河口和海洋。虽然历史上生产和使用 PCB 的地区污染更严重，但少量这些化学物质已随风和洋流到达北极和南极。

杰普森说，为了保护虎鲸，更多的国家需要效仿美国的超级基金计划。杰普森说，1929 年至 1979 年间，全球 100 万至 150 万吨 PCB 中，有 50% 是由美国生产的，但如今，美国环境中的 PCB 含量远低于欧洲。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对受污染场地的积极清理，以防止更多的 PCB 进入生态系统，而 PCB 的污染问题更难解决。

但我们似乎距离这种主动解决方案还有一段距离。《斯德哥尔摩公约》规定各国必须在 2025 年之前确认其拥有的所有 PCB 设备和材料，并在 2028 年之前销毁所有这些产品。联合国 2016 年的一项评估估计，全球 83% 的 PCB 产品仍在等待销毁。

与此同时，将特定的虎鲸种群列为受威胁或濒危物种会有所帮助，杰普森说。从技术上讲，所有虎鲸都属于同一物种，即虎鲸。杰普森说，科学家们正在争论是否应该将鲸鱼重新划分为亚种，这样做将使保护污染更严重的鲸鱼群体变得更加容易。法律保护可以促使各国清理其多氯联苯并在保护鲸鱼方面发挥更积极的作用。但杰普森说，科学家们距离解决亚种之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德斯福格斯和杰普森希望这项研究能让人们意识到 PCB 问题远未解决，并促使各国采取行动。目前，杰普森感到欣慰的是，并非所有虎鲸种群都受到 PCB 的威胁。

“如果我们真的失去了 50% 的虎鲸，那么还有另外 50% 的虎鲸最终可以重建其他种群，”杰普森说。“它们是一种非常有韧性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