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海伦斯火山爆发后，科学家们努力保存其破坏力

摘自埃里克·瓦格纳 (Eric Wagner) 著《爆炸之后：圣海伦斯山的生态恢复》（华盛顿大学出版社，2020 年）。

以这种方式思考火山爆发的影响 — — 将其视为一种意外事件，而不是一个乖乖按照理论指引运行的系统 — — 开辟了其他见解的道路。其中之一与火山爆发的具体时间和日期有关。那一刻，1980 年 5 月 18 日星期日上午 8 点 32 分，具有特殊的意义。如果圣海伦斯火山提前 12 小时，即晚上 8 点 32 分爆发，会怎样？那么更多的动物，特别是小型哺乳动物，将会死亡。早上，它们还在巢穴里。晚上就不会这样了。或者，如果圣海伦斯火山是在夏天爆发 — — 六月、七月或八月？那么即使在高海拔地区，积雪也会消失。五月，大多数两栖动物仍在冬眠。夏天它们就会四处走动，因此被埋葬或焚烧殆尽。无论如何，幸免于难的植物都会更少，因为土壤会被更厚的火山灰和碎石覆盖，而且表层可能被烧得贫瘠不堪。安全地埋在雪下的树苗和幼树会被被吹倒的大树压死。

所以这次火山爆发，这一单一事件，也充满了意外。有些比其它的更黑暗。如果圣海伦斯火山在第二天早上同一时间爆发，也就是星期一而不是星期天，会怎么样？那么可能会有数百人死亡。圣海伦斯火山周围的大部分林地归私人木材公司所有，魏尔豪瑟是其中第一家，这些森林正在被积极砍伐。星期一早上 8 点 30 分，数百名伐木工人将到达轮班，山上回荡着他们电锯的尖锐声音以及口哨的嘟嘟声。横向爆炸会把他们全部杀死。像植物一样，伐木工人也很快返回。数万英亩被夷为平地的树木中，有六万八千英亩位于魏尔豪瑟的圣海伦斯树木农场；另外六万四千英亩的土地属于吉福德平肖国家森林。联邦、州和私人林务员都看着这些倒下的树木，只觉得损失了一点收入。正如一位作家后来在一本致力于商业林业的杂志上指出的那样，“大自然吹倒了什么，就把什么夺走了。”

林务员们决心不让这些枯死的树木白白浪费；它们的外皮可能在爆炸中被烧毁了，但大部分下面的木材都完好无损。火山爆发几天后，杰瑞·富兰克林看到美国森林服务局、华盛顿州自然资源部和韦尔豪泽公司争相进入吹落区。富兰克林第一次脉冲开始一周后，即 1980 年 9 月 15 日，伐木卡车开始驶入吹落区的北部，绕过格林河，驶向图特尔河南北支流之间的区域。

抢救火山砍伐的木材既困难又肮脏，而且很危险。这一活动激起了火山灰云，迫使伐木工人戴上医用口罩才能呼吸。火山灰使他们的设备变得迟钝；伐木工人砍了一两棵树后就必须反复磨利链锯。伐木工人悲观地表示，他们在一个死寂的地方工作，而且离火山太近，随时可能再次喷发，尽管地质学家一再保证。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伐木工人尽可能多地回收有商业价值的木材。在采伐高峰期，每天有多达六百卡车的原木被运走。与此同时，1981 年春天，韦尔豪泽的员工开始手工重新种植森林，最终在四万五千英亩的土地上种植了一千八百万棵幼苗。他们不得不挖开一英尺左右的火山灰才能到达旧土壤，但火山灰却是一种极好的覆盖物。在一万八千英亩的联邦土地上，林务局又种植了九百万棵幼苗。

来到圣海伦斯山后，富兰克林和安德鲁斯的同事们明白，他们从事的并不是纯粹的学术研究。他们有机会领导这项研究工作，部分原因是他们是美国森林服务局的雇员，而他们所工作的正是一片恰好是火山爆发地点的国家森林。他们不仅要考虑他们对生态演替的科学兴趣，还要考虑公共和私人土地上的森林管理实践。但他和其他植物生态学家一开始对林业工人的重新种植工作感到困惑，后来更是感到恐惧。如果木材公司得逞，那就没什么可学的了。“科学家们认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需要保留，这样我们才能观察它，”富兰克林说。“有些土地我们应该放手。”

与其他生态学家和相关团体一起，富兰克林开始倡导建立某种公园或纪念碑来保护大部分爆炸区域。通过他们的努力，圣海伦斯火山国家纪念碑于 1982 年 8 月 26 日建成。Weyerhaeuser 和 Burlington Northern 同意将拟议纪念碑边界内约三万两千英亩的爆炸影响土地（其中大部分已经回收用于木材）换成北福克图特尔河下游七千多英亩的土地。最终，纪念碑占地 11 万英亩，大部分位于圣海伦斯火山以北。

直到 1980 年，富兰克林几乎一直专注于研究如何维护和培育健康的森林生态系统的问题和想法，不仅研究这些生态系统是什么样子，还研究如何明智地利用它们。1980 年，在圣海伦斯火山，主要的干扰是自然的、火山的和急性的，但在富兰克林工作过的大多数其他系统中，干扰力量是长期的，主要是人为的。联邦和私人林务员认为森林是不断再生的。他们可以砍掉所有的树，然后从零开始。富兰克林认为事实并非如此。在皆伐和老龄树之间、火山爆发和森林再生之间，存在着几个丰富且具有科学意义的生物变化阶段。火山爆发确实摧毁了数百万板英尺的木材，但它留下了许多其他东西，而这些东西正是塑造未来生态群落的因素。

富兰克林作品中的见解将为未来几年当代林业实践提供参考。但对富兰克林、斯旺森和安德鲁斯的科学家来说，圣海伦斯山的重要性将逐渐消退。20 世纪 80 年代末，“森林战争”——有关整个太平洋西北部原始森林命运的争议——开始认真展开，安德鲁斯团队是其中的核心人物。对他们来说，这座山只是他们墙上时间地图上众多三角形中的一个，但它的教诲将永垂不朽。

在强调生物遗产的重要性时，富兰克林试图向伐木工人展示如何像火山一样砍伐树木。与此同时，他也在传授另一个教训，一个更大、更哲学的教训，因此对某些人来说更难接受。火山爆发后，人们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需要去干预，试图让一切恢复原状，消除火山爆发及其影响。林业工作者相信他们有资源和智慧来修复这片土地。如果他们能把树带回来，然后再次砍伐，那么他们不仅可以恢复该地区的生态，还可以恢复一种适当的功利主义统治感。他们可以表明，人类不必生活在这样一个赤裸裸的提醒中，提醒我们，我们总是受非人力量的摆布。